芙蓉帐暖,软玉生香。
嫣红阁,素来是纸醉金迷之地,无一处不是穷极奢靡,贪欢淫乐,连带空气中也有几缕道不明的脂粉暧昧气息。
孙白杨拾阶而上,婉拒了无数玉手相邀后,终于叩开了香浮的香闺,也是他的第二个家,仿佛到了这里才算有了个躲避的港湾。
门微启,露出一张精致装扮的粉脸,在红烛照耀下更显明媚动人,尤其是那温柔清和的声音,真能叫人忘了忧愁:“大人,您来啦。”
“香浮,数日不见,你更明艳了几分。”孙白杨勾起了嘴角,脸不红地撒着谎。
红唇轻抿,一双勾魂的眼儿瞟了他一眼,再没说什么,转而吩咐婢子摆上热炒佳肴,又温了一壶美酒,亲自替他斟满了酒杯:“大人辛劳,先饮一杯解解乏。”
就着她递过来的杯缘喝了一口,孙白杨霍然觉得来到这里,方才找回了游戏人间的感觉,不用被任何情绪所牵绊。
所以不知不觉,他竟然一口气喝下了大半壶,桌上的菜甚至没动几筷子。
“大人,似乎有烦难之事?”依偎在他的怀中,香浮用手指拨开了垂下的发丝,轻柔地替他按着太阳穴,酥酥麻麻很是舒服,“不如说给香浮听听。”
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孙白杨的头脑有些迷糊,双眼好像生出了叠影,眼前人的面貌也与另一个女子重叠在一起,让他不知所措:“哎,她,我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孙白杨没说清,香浮却听了大半的明白,蛾眉也蹙了起来:“大人是,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她长得美,人又娇憨又孝顺,是很好。”孙白杨想到她那日冲着自己微笑,心里顿觉被一股暖流充盈,“只是,她不是我可以喜欢的。”
“那便不要去喜欢。”玉指离开了他的额头,香浮站起身来,冷冷清清地说,“大人是明白人,从来只会伤别人的心。如今竟也被别人所伤,当真离奇。”
这句话说得一针见血,犹如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将孙白杨那一点酒气全部泼醒了:“香浮,你生气了?”
低头瞧着他拽紧自己的手,板起的脸瞬息而变,再次露出了那种温雅的笑容,体贴道:“香浮怎会生大人的气?不过是想提醒大人,人这一辈子就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该妄想的不要去想。”
抬起头,仰望着朱红高窗外的夜空,孙白杨竟然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淡泊:“就像香浮,出身寒微,沦落风尘,承蒙大人不弃,却也不从敢痴心妄想。大人家中原有贤妻美妾,又何苦去思念那可望不可及的人?”
听了她一番话,孙白杨觉得往日是看轻了她,香浮虽是风尘女子,倒也颇有一番见地:“香浮,你生来命苦,不如由我替你赎身可好?”
妙目嗔了他一眼,香浮似是有点气恼了他的话,整个人背过去不再理睬,让孙白杨莫名其妙地碰了一鼻子的灰。
见如何哄她也无法消气,孙白杨干脆坐在软榻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平日里你最是懂我心意,今天怎么动不动就生气,叫我更难过。”
“大人能为我赎身,却能为我改命么?”香浮也是喟叹一声,就着他身边坐了下来,“大人三代悬壶,一门忠烈,若我进了家门,便是有辱孙氏门楣。可出了风尘,谁有愿意娶我一个青楼女子?”
有些话,香浮也不愿再说,说了只会让他更为难而已。自己既是爱他的,也不敢让他知道。风尘中人最忌讳一个情字,谁先动了情,便要用一辈子的等待去还。
听她说得在情在理,孙白杨不由呐呐道:“还是我疏忽了,竟从没想到这一层。”
事实上,孙白杨只想过为香浮赎身,也想过要接她入家门。倒不是畏惧父亲,而是……而是什么呢?他自己也未曾想过。
“大人不必忧心。香浮觉得嫣红阁很好,我出了这里也不知该如何生存。”香浮看出了他眼中的迟疑,不由有些悲从心来,但转念想到自己的出身,也只能叹一声生来命苦了。
凄然在眼中一闪而逝,转头又是如花的笑颜:“大人,如今天色也晚了,我们不如歇息了吧。”
“好,好。”孙白杨本就觉得气氛尴尬,看她并无发作心里也放下了一大半,正待脱衣就寝之际,忽闻门外一阵斥骂之声,不由怒从心底起。
“白杨,你给我出来!”孙清华见他日日花街柳巷,早已气得快要口吐鲜血。如今在太医院中,人人又是看他不顺眼,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会操不完的心。
急叩了几声门板,好半晌才开了门,一个打扮倒也不算媚俗的女子袅步而出,轻轻地福了福身:“见过孙大人,大人请进。”
“哼。”孙清华知道这女人是谁,不禁甩了袖子冷眼相待。进入屋子里,满室的脂粉气扑面而来,让他更是紧皱起眉头:“你看看你,整日不思进取,如今又闯出大祸来!”
孙白杨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旁边,几乎是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父亲,冷笑道:“我能闯出什么祸来?还劳动孙大人亲自来烟花之地寻人?”
“啪”的一本记录册摔在桌几上,孙白杨看了一眼,脸色也完全变了,孙清华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的胆子越来越大,竟敢随意篡改这等日期!你知不知道,这是欺君的死罪!”
“父亲,我、我,哎——”孙白杨一派颓废之色,吞吞吐吐的,似是有难言之隐,被他骂得一句也没有还口。
这时,始终静立一旁的香浮上前一步,温声道:“孙大人先不要着急,有事慢慢说,强逼大人也没有结果,不如先用一杯茶,耐心性子谈。”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插在我父子跟前说话?”孙清华本就瞧不上一个青楼□,香浮一开口他更有理由借题发作。
“香浮自是没有身份。不过孙大人目前踏足的,乃是香浮的闺房,不知香浮有没有地位说话了?”又是屈膝行了个礼,但她神色不卑不亢,倒叫孙清华高看了几分。
香浮见孙清华不过冷嗤一声,但不再恶言相加,随即继续说道:“香浮虽不是大人做错了什么,但能让孙大人屈尊到嫣红阁来,必定是十万火急之事。唯今之计,应该想法弥补才是,一味责怪也得不偿失。大人以为呢?”
眉头锁得更紧了些,孙清华看上去忧心忡忡,背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件事不是这么好蒙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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