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很有效率,才过两天。就把一份关于阿木拉的资料放到定北办公桌上。定北拿起来一看不由心生赞叹。
原来这阿木拉也算是名门之后,他的爷爷参加过蒙古人民革命党领导的人民革命。曾经在蒙古政府担任过很重要的职务。阿木拉本人毕业于蒙古国立大学,后来又到前苏联留学。学成后一度在马来西亚某大学教授中亚历史。而眼下,这家伙正和一位搞绘画艺术的蒙古女孩打得火热,俩人正在狂热追求艺术的自由境界。
定北似乎明白阿木拉为什么挣得钱不够花了。搞艺术?呸,纯粹是糟践蒙图。那是一无底洞。难怪这家伙要求涨工资。
定被叫小刘把阿木拉找来,对小刘说:‘小刘,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小刘挠挠头,那意思是说我走了你们俩怎么说话呀?定北似乎看出了小刘的心思,说:‘没事,我有办法。’
小刘出去了,办公室里就剩下定北和阿木拉两人。定北说:‘阿木拉,塔素。’阿木拉说了句汉语:‘谢谢’随后坐在定北对面。
定北掏出自己的钱夹,从里面拿出三百美金,放在桌上。指着美金说:‘这个,给你。你、我,知道。别人,不知道。明白?’
阿木拉拿过钱装进兜里,再次用汉语说了声:‘谢谢。’抹头走出去了。定北希望阿木拉能够明白自己的做法。也愿意从个人的角度帮助他。望着阿木拉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但愿这小子是个明白事理的家伙。’
今年开春以来,定北发现很多事更愿意自己一个人去处理,无论公事还是私事。不像刚来那会,出去干什么都一帮人跟打狼似的。也许是因为对蒙古熟悉了。也许,是因为地位发生了变化。
一连几个星期,每到周末定北只叫上小刘,俩人开车到处游玩。那辆老伏尔加早就留给老魏了。现在定北开的是一辆公司配置的现代越野吉普。凡是两天之内汽车能够往返的地方定北都要小刘带他去。按小刘的说法,跟着吴经理我算走运了,在蒙古活了二十多年也没去过那么些地方。
定北特意让小刘带他去了一趟温都尔汗。这是一个中国人家喻户晓的地方。当年林副统帅乘机叛逃苏联,最后摔死在温都尔汗的郊外。
温都尔汗距离乌兰巴托西边约三百公里。是蒙古国肯特省的首府。从市区开车出来,汽车在丘陵间颠簸得很厉害,路上时而碰到塄坎,把越野车高高弹起。继续往前,向东北又走了不到一个小时,离开沙土公路拐入正北一条草丛小道。这里似乎很少有车辆通过,车胎轧得枯草吱吱作响。在小道的左边是一连串较高的山丘,右边是一片往上的漫坡,这块地方牧民管它叫苏布拉嘎盆地,属于南边二十公里的伊德尔莫格县管辖。
同行的向导告诉小刘,就是这里了。定北爬到越野车顶上向四周望去,在一片荒原之中,什么也没有。当年飞机坠落冲击出的巨大印痕早已被岁月的大手抚平。一眼望去这里的草原和别处的没有什么不同。
定北很遗憾没看到一些飞机遗骸。听说当年仅存的两台发动机残骸已经被运到乌兰巴托郊外一个叫做[成吉思汗行营]的旅游点供游人参观。站在一丝无痕的草原上,定北忽然感悟到了什么是权利,什么是岁月,什么是人生。**走红之时,那是伟大领袖**的亲密战友,左膀右臂。同**一样享受着万人景仰的荣耀。可在这块葬身之地,连一块墓碑都不曾见到。曾经居于权力顶峰,现如今只有青草伴着黄羊偶尔走过。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该来的自然会来,该去的挡也挡不住。一个国家如此,一个民族如此,小小的一个蒙古分公司更是如此。**他老人家讲得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定北无意中和小刘说起给了阿木拉三百美金的事。对小刘说:‘我也是真心想帮他。希望他能体会我的心意。’
小刘顿足惋惜:‘哎呀,吴经理。这下你可坏事了。你还是不了解城市里的蒙古人,这些人不但不知足还没有感恩之心。你给他钱,他一定认为那是他应得的。甚至还会认为那是他提出涨工资取得的胜利。不信过不了多久他还得找你要钱。吴经理,我的意思不是说阿木拉这人有多坏,只不过生活在城市的蒙古人早就把他们老祖先的优良传统扔的一干二净了。现在很多城里的孩子只要回到牧区看望家里的老人,往往都会被老人痛骂丢失了蒙族人的骨气,给祖宗丢脸。’
‘看来草原和腾格里是养育一切蒙古人的摇篮啊,脱离了草原的哺育,蒙古人也没了蒙古人的诚实、勇猛和待人的真诚。城市象一口大染缸,吞噬着一切民族优秀的闪光点。把所有人都镀上一层冷漠,虚伪的外壳。’定北发自内心的感叹着,问小刘:‘刘儿,不知道你能明白我说的话吗?’
‘我明白的,吴经理。我心里有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不过我没您那么有文化,不会表达。’小刘很谦虚的说。
‘心里有感觉就行了,不用非要对谁表达。只要有这种感觉,就会不停地给自己提醒。不会忘记自己到底为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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