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混蛋!那些该死的强盗!”
看着那一地狼籍的惨状,尽管早已经不是动辄暴怒的年轻人了,但脱火赤仍是忍不住一阵阵的冒火,竭尽全力才忍住那股暴跳如雷的冲动。他已经在沙城之内看过一次遍地尸体的惨状,那种情形让他至今一想起就心里直滴血。且不说阿古拉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说是主仆,其实却和一直没有兄弟的他有些手足情谊,就是巴特尔,何尝不是他一直在栽培的人?而且更可恨的是,他因为随身携带不便而让阿古拉巴特尔看管的先前一战的战利品,竟也全都让明军给抢夺一空!
最麻烦的是,他留在沙城里的那些人,都是部族中的那些贵族子弟,多少有些放在汗庭为质的意思,这下子人死了一多半,剩下的一无所踪,就算他是大汗的心腹,郭尔罗斯部的诺颜,回去之后也有无穷无尽的后事要料理!这还不算,眼下这个小部落素来和汗庭亲善,如今一转眼之间就被屠得干干净净,明军怎么有这样大的胆子,怎么敢有这样大的胆子!
“报,诺颜,我们抓到了几个女人!她们说是这里的族民。”
“带上来!”
脱火赤的脸上愤怒得几乎揪成了一团,等麾下的士卒推推搡搡把几个女人赶上前来,他在人群中一扫,立时注意到了其中的一个女子。尽管她和其他fù人一样形容狼狈,尽管他也已经多年没有见过她了,但毕竟他也算看着她长大的,迟疑片刻就不禁脱口而出叫道:“图鲁勒图!”
他这出声一叫,其中那个崴了脚正一瘸一拐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年轻少fù顿时愣住了,再一细看之后,她就在旁边一个少女的搀扶下快步上了前,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脱火赤叔叔,你要为我报仇!那些人凶神恶煞四处杀掠·那日松和特木尔都被他们杀了!”
包括脱火赤在内,谁也没想到,大汗和满都海大哈屯唯一的女儿图鲁勒图公主,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而且落得如此狼狈的处境。脱火赤不假思索地亲自扶住了图鲁勒图,随即满脸焦急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出来,我一定给你报仇!”
“我也不知道······我是到这儿来看卓雅的家里人,从前也常来,可没想到…···我就看见四面八方突然出现了好多明军,不由分说就杀了进来。那日松和特木尔本来是要保护我的,可是却被他们十几二十个人围在了当中······他们杀了这里所有的男人,又把女人和孩子都赶到了一起,然后就开始四处抢牛羊马匹和那些东西,而且还对女人······我本来以为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我·谁知道他们临走时却把所有人都放了。”
“你等等,你先等等···…”脱火赤听得头也大了,打断之后方才问道,“你是说,你就只带了这个卓雅和那日松特木尔两个护卫跑了出来?我的公主·你怎么这样大胆!”
“鄂尔多斯的领主勒古锡阿克拉忽的夫人邀请我到他家里做客,因为我要到这里来,勒古锡阿克拉忽就亲自护送了我过来,这里小,容不下那么多军队,而且我来过很多次,附近又是那么宁静祥和,所以我就留了卓雅和他们两个·想来不会有事·谁知道······”
一想到那个比自己年纪还小,却有一双凶狠眸子的少年·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寒噤,情不自禁地抱住了脱火赤的胳膊,“脱火赤叔叔,父汗说你是顶天立地的勇士,你带着这么多军马,你一定会惩罚那些该死的明军对不对?”
顶着公主名号,哪怕是在夫家也是说走就走的图鲁勒图,从来没有过此次这样的惊险经历。尽管侥幸没有遭受凌辱,尽管侥幸别人没有查问她的身份,可她如今站在这里,仍旧甚至能够感觉到那明显比平时快许多的心跳。
听完她的陈述,脱火赤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结。沙城那边尸横遍野的惨状他看到了,如今这里的情形和那边也差不多。他作为达延汗巴图méng克的心腹,和明军交战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虽说也有训练有素的,可更多的是一触即溃。这一股明军既凶狠又贪婪,那种杀光男人留下女人的做法,怎么看都更像是部落征战之中那些领主的手段。
突然,他意识到了刚刚图鲁勒图提到的一个名字,一时间若有所思地问道:“勒古锡阿克拉忽·……你刚刚说你是应勒古锡阿克拉忽之邀在他家里做客?”
见图鲁勒图连连点头,脱赤不由得精神一振,追问了几句内情之后,他就吩咐了心腹亲卫过来,让其精选出五百人即刻送图鲁勒图回去。受尽惊吓的图鲁勒图并没有什么不愿意,反倒是一直跟着她的少女卓雅临走时上前对脱火赤深深行了一礼。
“少师,您一定要小心那些明人。”卓雅不敢说出自己曾经对人泄lù了图鲁勒图的身份,可正因为如此,对方能把图鲁勒图这个最好的护身符放了,这让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见脱火赤并没在意,她忍不住说道,“那个领军的明人年纪不大,可却极其凶狠,我听说就是他下令杀光所有男人,又放纵军士对女人施暴······”
“我知道了。你阿爸的尸骨我会让人好好埋葬,你好好跟着图鲁勒图公主,多多宽慰她。”
脱火赤面上不以为然,可等那一行人出发之后,他便立时召来自己的几个心腹部将,就在马背上摊开了那张羊皮地图。勾出上头鄂尔多斯的勒古锡阿克拉忽所属的那些鄂托克,以及永谢布的亦不剌那些鄂托克的时候,他的瞳孔一时就微微收缩了一下。
这天下不可能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亦不剌这头养不熟的狼崽子带着那么多卫拉特人从西边来,占据了从前亦思马因的地盘之后,对汗庭的态度始终就不是那么太恭顺,这一次的明军明显和从前做派不同,难道是这个狼崽子捣的鬼?而且,亦不剌还不止一次对别人声称,如果他是亦思马因,绝对不会被区区一个脱火赤逼到这个地步。
“你们怎么看?”
“主人,永谢布的亦不剌一直在外诋毁您的声名·这一次的事情肯定也有他捣鬼!”
“我们留守沙城那三百多人全都是能够以一当十的勇士,明人除非出动数千大军,否则不可能把他们击溃!”
“只有在这附近的亦不剌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一点,然后推到明人的身上!”
“就算不是亦不剌,据斥候回报,那些明人已经窜到了他的地盘上·我们可以趁机威逼他交出人来,或者让我们的大军进去搜索!”
此起彼伏的声音让原本就已经动摇的脱火赤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正巧出现一个图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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