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可以搬出去了!
……
大周天承元年四月二十六日,贡院的大门半夜就吱嘎噶被打开。书写着‘周’字的灯笼一个个挂上去,照的贡院内外亮如白昼。
主考官上官大人的八抬大轿在贡院门口徐徐落地,一身绯色二品官袍的上官默从轿子里下来,在贡院的牌坊跟前站定,目光从右侧的角楼缓缓地看过来,最后落在牌坊东柱的四个大字上:明经取士。之后再缓缓地看向西边的四个大字:为国求贤。
明经取士,为国求贤。上官默默地念着这八个字,目光越发清亮犀利起来。
早就等在贡院门口的镇抚司锦林卫们在首领校尉的带领下齐声向上官大人行礼请安,声音洪亮如钟,直冲云霄。
两位副主考自觉地站到上官默身后,上官默的目光在锦林卫们身上一一掠过之后,方缓声到:“自今日起,就有劳诸位了。”
“请大人放心!”校尉拱手应道。
“好。”上官默缓缓地点头,“诸位各就各位,有劳沈大人为本官带路,本官要先看一看这贡院。”
“是。大人请。”沈校尉欠了欠身,引着上官默进了贡院,上了最近的一座角楼。
帝都城这座贡院至今已经经历了近千年的风雨,期间经过各朝皇帝的一再修复,扩建,才有了如今的规模。一排排青砖垒砌的考间看上去好像是被农夫耕翻出来的灰色土垄子,一眼望不到头,颇为壮观。
“各处都打扫了没有?”上官默淡淡的问。
“大人放心,属下接到旨意后立刻带人前来查看打扫,虽然不敢说万无一失,但只要老天作美不下倾盆大雨,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
上官默轻轻地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又道:“没有那么多人,尽量都安排在完好无损的考间里吧。”
往年科举最盛的时候,贡院的考间完全不够用,比较倒霉的举子只得在临时搭建起来的考间里答卷,若是天气晴朗倒还罢了,若是恰逢阴雨天,那真是考都不要考了。
然而今年却不用担心了,这贡院里有几千个考间,却只来了几百个举子。这些人完全可以捡着最好的考间安排,绝不会受老天的气了。
上官默在角楼上看了一会儿,转身问两位副主考:“二位大人觉得如何?”
“沈校尉办事十分的妥当。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去祭天了。”
“好。”上官默点头,负手转身下了角楼,往贡院的正堂走去。
焚香祭天,之后便是放考生入场。锦林卫的人会在门口严格盘查,谨防考生夹带。上官默和沈校尉等人再次登上角楼,居高临下看着贡院门口排好队脱了衣裳一个一个被搜检全身的考生。
搜检完毕之后,贡院的大门吱嘎噶关闭,落锁,大半天的光景已经过去了。
素园,碧竹青青的小跨院里,李钰坐在明净的雕花小轩窗下,放下乌木镶银的筷子,端起漱口茶来漱口后,抬头问莲雾:“你说,这会儿功夫贡院的大门上锁了没有?”
“差不多也快了吧。”莲雾转手把痰盂放到一旁,又转身接过李钰擦嘴角的帕子。
“唉!上官大人要跟那些举子们一起坐三天的牢哦!”李钰叹了口气,转身靠在身后的炕柜上。
莲雾犯愁的叹道:“那怎么办啊?咱们做的饭菜也送不进去。”
“算了,关系到国家大计,咱们还是别弄什么花样了。”李钰无奈的笑道,“你去前面看看,花爷来了叫他赶紧的来见我。”
莲雾答应一声正要出去,小丫鬟蜜果儿匆匆进来回道:“回公主,花爷来了,说有要事跟公主说,请公主去前面花厅呢。”
“终于来了。”李钰忙从矮榻上起身,急匆匆的往前面去了。
李钰找花满楼主要是两件事,一是要他查明白那些背后说上官默闲话的人为首者是谁,然后把那些人背地里的龌龊事儿全都揪出来,证据留好,她要给这些人狠狠地掴个打耳光。另外就是她想知道殷皇后跟原来上书苑里的那位太傅走的近,她是如何知道《孟子》之事的。
花满楼在前厅里来回转圈,听见李钰的脚步声立刻转过头来,不等她询问就上前说道:“公主,唐将军病重,说想要见见你。”
“唐将军?”李钰猛然一惊,“怎么回?他的伤……”
“公主,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花满楼催促道。
“走。”李钰也知道若非事情紧急花满楼不会这样,于是转身就往外走。
马车也来不及叫,李钰直接去马号里牵了一匹马和花满楼一起纵马疾驰直奔唐毅将军府上。
唐毅将军自从在彭城一战中受了重伤,身体就一直不好。当时天气寒冷,他又伤到了肺,寒气侵体非同小事。后来虽然回京用心调养,太医院也想尽了办法,但他的身体终究破败了。
寻常还好,只怕受寒。一旦受寒发热就是要命的事儿。
如今暮春初夏时节,天气转暖,按说不该是他犯病的时候,只因前几日收到宁侯送来的书信,触及旧事,晚上贪杯多吃了点酒,在院子里睡着了一会儿,受了夜里的潮气,至半夜里便开始发热,太医院全力医治也不见好转,可急坏了一整票的烈鹰卫。
李钰在来的路上听花满楼大致说了一遍,进了唐毅将军府把马缰绳一丢就往里面去。将军府里的管家奴仆急忙行礼接驾她也不管,只快步往里走。唐毅将军的夫人听说大公主来了,便擦干眼泪出门迎接,李钰不等她跪拜便拉住她的手问:“将军怎么样了?”
“回公主殿下,糊涂了半日,这会儿才刚有点明白。”
“夫人待我去看看。”李钰蹙眉道。
“公主这边请。”唐夫人引着李钰往里面去,转过一道汉白玉雕万马奔腾的大屏风,又转过一道厚重的帐幔,才看见躺在矮榻上的唐将军。
“唐将军,我来看你了。”李钰在矮榻钱的椅子上坐下来,看着额头上覆着冷毛巾面色灰白眼窝深陷的唐毅,酸楚的皱起了眉头。
“公主……”唐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清楚来人是李钰后,虚弱的笑了,“公主来了。”
“是,我来看望你。父皇还不知道此事,等我回去就去跟他说。”
“不……必了。”唐毅笑得很是满足,“一辈子,上过一次战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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