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枫出了东华苑弟子阁,看天色离晌午尚早,便直接去了传道堂。
当初传道堂的课停上了之后,沈沐枫开始还每隔几天来一次,向余老夫子请教。后来因为专注修炼进阶事宜,便极少过来了。
沈沐枫熟门熟路的进了传道堂,便直奔向余老夫子的房间。
余老夫子因为年龄大了,而筑基遥遥无望,对修行进阶之事便也淡了。他几乎很少闭关,除了日常修炼,就是制作一些符箓去坊市变卖换些灵石。
沈沐枫因为常来,倒也了解到他一些动向。余老夫子如果在房间,不是修炼,就是在制符。如果不在房间,那就是去了坊市,或是去寻找制作符箓所需的物品。
还好这次来,他在。
因为沈沐枫刚走到房间门口,门便自动的开了。
沈沐枫进屋给余老夫子行礼问好,看见他已站在桌前,桌上却空无一物,便知他已是得知自己的到来。
沈沐枫那时修为太低,尚不懂得神识的作用。她只是隐约知道这些修为高阶的修士都有方法探知外界的动静,所以便也见怪不怪。
余老夫子看看她,摸了摸下颌的山羊胡子,平淡的道:“你终于进了炼气期了?”
“是。”沈沐枫恭敬应道。
余老夫子点点头。
沈沐枫接着便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余老夫子曾送给她的那本说文解字书,和一叠白纸,最上面那张纸上却是写了不少字——那是她看玉简时发现有不认识或是认不真切的,便记写了下来,以便来传道堂时好集中向余老夫子请教。
“还要请夫子继续指教。”沈沐枫拿起那页写了字的纸,向余老夫子恭敬说道。
“想不到在老夫离去之前,还能再教上一回。罢,老夫这次就多教你一些。”余老夫子捋了捋下颌的长须,喟然道。
在余老夫子看来,沈沐枫这个小弟子虽然愚笨了点,却执礼甚恭,谦逊温和,不招人烦。所以一直以来对她的到来倒也并不烦感。
“离去?夫子是要出远门么?”
余老夫子摇摇头,道:“老夫打算离开门派,返回俗世。”
沈沐枫闻言惊讶之极,不由脱口问道:“夫子要离开门派?为什么?”
在沈沐枫觉来,门派是一个极佳的庇佑场所,其他人都是挤破脑袋的想进来,怎还会有人愿意主动离开?
沈沐枫在比他们早来一个多月的那批新晋弟子中,见到过一些散修出身的弟子,有的冷漠,有的凶恶,有的苦相,即使穿着崭新的门派法衣,也依然掩不去长久以来形成的疲惫风尘,可见门派外的生活甚是艰苦。
余老夫子神情复杂,沉默了一会,方才说道:“修仙之道,要看机缘。......机缘之事,却是谁也说不清楚的......罢了,以老夫现在的修为,去了俗世还能享上几年人间富贵,运气好说不得寿尽前还能得个好灵根的后代,如此,老夫也就知足了。”
修真者皆不显老,但炼气期修士的寿数却与凡人无异。余老夫子看着面相有五六十岁,实则实际年龄可能还要更大的多。
像他这样连筑基都没有的炼气期修士,虽然在门派中郁郁不得志,但出了修仙者集中的地界,在那些以凡人为主生活的地方,还是很得尊敬与崇拜的。
若是再娶妻生子,得上个灵根不错的后代,说不得还能依托自己云华门弟子的身份,得以送进云华仙门来修炼。
 
很多时候,修为不是只要你努力就可以增长的。
沈沐枫才刚迈入修行之路,她还无法体会余老夫子那种心灰意冷的心情。
以她想来,传道堂是个多么好的养老场所,兼着个职务可以多得份灵石,平日里又不忙,可以自行修炼或者做自己的事。
她甚至想着,若将来等她年岁大了,进阶无望,是不是也能申请来传道堂,教书传道,清闲又有成就感,直至终老。
沈沐枫虽因自己灵根关系,或是别人的言说,心里隐隐对自己将来可能的修为成就有些想法,但那也仅是偶尔想一想,并没有因此失了希望。
还没有遭受过打击的心,总是蓬勃而积极向上的。
即使有成堆的前例摆着,也总不肯就此认输绝望,总相信也许有天自己能达到。
或许这就是年轻的优势。
——因为年轻,一切皆有希望,一切皆有可能!
 
余老夫子照例是每个字只教一遍。
只是,那些弯弯绕绕的古篆体字学起来,就好比让现代人去学甲骨文一般,费劲而吃力。再加上时短量多的灌输,沈沐枫来回反复的记不住是很经常的事。
通常,如果沈沐枫回去之后发现自己还是没记住,便重新记写到纸上,等下次来时再行请教。余老夫子通常也只当不知道,会重新再教一遍。
沈沐枫现在当着外人的面,是绝不敢再用前世的简体字记笔记了。
诚然,那对她很有用。
但文盲就要有个文盲的样子,一次两次还好,写的多了,真当别人都看不出来她那笔鬼画符其实是系统的文字么?
自从见识过更多仙家的手段,了解了更多修仙的事,沈沐枫觉得自己的胆子日益的小了。
因此在温柔曾经质疑过她的鬼画符一次以后,她便暗骂自己的妄为,从此再也不做这种可能会引人怀疑的事。
与便捷相比,她还是宁肯愚笨一些算了。
所以,她每次只能当场硬记,但往往一转头,可能就忘了大半。
也因此,她才会反反复复,如此吃力的去学这些弯弯绕绕、似是而非、对她来说堪比天书的古篆文字。
不过今天,沈沐枫觉得神志特别的清晰,余老夫子教过一遍的字,很轻易就记住了。不像以往,还没学多少就已让她晕头转向的了。
这次,沈沐枫觉得只要她看过一遍,记过一遍,那些字就好似印在了脑子里。
那种感觉实在很玄妙。
以至于让沈沐枫觉得,也许等回去以后,她今天当堂认得的字至少能记住一大半。
 
许是离开前最后一次教学,余老夫子这次教的格外上心,解释的也很详细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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