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段勇源一早就在北头的菜地里栽生菜苗子,隐约听见桑树林里头传出的动静像段秋萍的声音。原先他还不大确定,直到他听到“李老三”这个名字,才深信树林里的人确实是段秋萍无疑。
昨夜里段勇源从段文与窦氏那里听闻了段秋萍与香芹的事,今日一早便在桑树林里遇见了他们娘俩,唯恐她们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就赶紧将她们安全地送回了小院,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
段文回来见她们母女不在房里,便知道她们是出走了。可她们孤儿寡母,能去哪里呢,该不会是……
段文被心里陡然生出来的可怕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加之窦氏总在他跟前吹耳旁风净说些不吉利的话,他更发的提心吊胆了。
段文正决定要出去号召村里的乡亲父老帮着找寻段秋萍与香芹时,段勇源竟将她们娘俩送回来了。
“爷、奶,我看姑跟香芹坐桑树塘边上怪吓人的,就把她们送回来了。”段勇源无比庆幸当时自己去了桑树林一探了究竟,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见她们母女安然而归,段文原本是松了一口气,一听段勇源的话,当即就脸色剧变。
他指着段秋萍的鼻子,浑身颤抖个不停,咬牙切齿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要死就死远点!段家出了你这个败类,还不够给老祖宗丢人的!我段文咋就这么倒霉,摊上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段秋萍瑟缩着脖子,低眉顺眼,一言不发。
唯恐段文气坏了身子,窦氏在一旁劝道:“行了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秋萍,快晌午了,赶紧做饭吧。”
段秋萍低着头进了屋,一看案子上放了一只宰得干干净净的老母鸡,登时眼里一热,落下了几点眼泪。
不用问,这只鸡肯定是给香芹补身子用的。
段勇源将香芹背进了屋,放她在床上歇着,他正要走,却被香芹扯住了手。
“勇哥,谢谢你。”尽管香芹的声音虚弱,不难听出这话发自她的内心。
段勇源摸摸头,腼腆的露齿笑着,“一家人,说啥谢不谢的。”
香芹没有重生前,她记得很清楚,她的这条命就是段勇源从桑树塘里救下的。只不过跟那时不同,这一回段勇源不止救了她的命,还阻止了段秋萍寻死的冲动。
香芹对段勇源的感恩,那是难以言喻的。
算是完成了任务,段勇源没坐多久,就起身要走,“爷,奶,那我先走了。”
“晌午留下了一块儿吃饭吧,你爷从集里买了一只鸡。”窦氏向来疼爱孙子,怎么说段勇源也是他们家唯一的香火,家里有什么好吃的,自然头一个想到他。
“给香芹留着补身子吧,你看她瘦的,背着她就跟没背东西一样。”段勇源这么说自然是夸张了一点,他着急着把地里的农活干完,于是就没有多留了。
考虑到香芹现在还吃不了太过油腻的东西,窦氏决定将段文买来的土鸡做一锅香菇炖鸡。
窦氏让段秋萍将鸡剁成块,她将床底不常用的砂锅拿出来洗了干净。
段文也没闲着,将买来的香菇干提前用井水泡上,待泡开之后,一把一把的捏着沥出香菇里被吸收的水分。
切好了整只鸡,段秋萍又切了葱跟老姜。
窦氏将鸡块倒入油锅里,煸炒出香味,就赶紧将鸡肉倒入了砂锅中,从案子上抓过段秋萍切好的三片姜,顺手丢进了砂锅中,之后又在砂锅中添了清水。
瞬时间,就能看到砂锅中的清水之上漂了一层薄薄的油花,淡淡的鲜香气味引人垂涎。
窦氏盖上了砂锅的盖子,由温火慢慢炖着。
坐在炉子跟前,窦氏瞥了一眼屋里一脸平静的段秋萍,心里莫名的恼起来。
瞒着他们跟李老三离婚,今儿险些又闹出人命,她怎么就能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段秋萍以为头上能有遮风挡雨的瓦片,就万事大吉大利了?
窦氏憋不住心里的这口气,埋着脸开始数落段秋萍,“你要真死在桑树塘,知不知道整个段家庄的人会咋议论我跟你爹?说你几句了,你心里还不愿意了。你做错事,你爹说你几句,有啥不对?”
段秋萍委屈的哽咽,“我哪错了?”难道她吃的苦受得罪还不够多吗?
一看她这窝囊的样子,坐在小院里的段文屁股从小板凳上抬起来,往屋门前抢了几步。他瞪着眼,抬手指着段秋萍那张眼泪鼻涕一块儿流的大花脸,又是一阵大小声,“不知道自己哪错了,都是别人的错是吧,你就没一点儿错!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不是当年你不顾脸面对李老三死缠烂打,能有今天?”
段秋萍呜咽,“我哪知道结果会是这样……”
要不是冯兰花那个多事精没来的话,段文真恨不得冲上去甩段秋萍两个大耳刮子。
冯兰花甩着胯子进小院来,直奔炖着鸡的炉子跟前,贴着窦氏好似两人亲昵无间,“娘,这做啥好吃的呢?隔着院子,我就闻见老大味儿了。”
砂锅里的鸡汤沸了有小半会儿,窦氏拿布子覆盖在砂锅盖子上,以免烫伤。
她掀开盖子,将十几颗香菇倒进了锅里,复又重新合上砂锅盖。
“哟,炖鸡呐。”冯兰花眼珠子贼溜溜的一转,随即眉开眼笑,又说道,“正好二华身子不大好,我盛回去一些给他补补身子。”
她摆出的好脸,兴许对别人管用,段文压根儿就不买她的账。
说句不好听的,隔壁院里的两个成天想着如何占便宜的家伙一撅屁股,段文就知道他们要拉什么颜色的屎。
段文到冯兰花跟前,没给她施以颜色,反而摆出一张跟她一样假惺惺的笑脸,“想吃鸡啊,那就自己买去啊,我这院里可是连鸡汤都没你们的份儿。”
既然段文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冯兰花觉得自己没必要在这演“好人”。
她将下巴抬的高高的,翻着白眼尖声说道:“谁稀罕呀!”
说完,她扭头就要走,还没到院门口,她又转回身,伸长了脖子使劲儿往屋里瞅,见段秋萍与香芹母女俩还在,歪着嘴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这娘俩还在啊,爹娘,还不把她们送出去,你们这小院里能拿出多少好东西喂她们嘴里啊?”
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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