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早在奏章到达之前就已得知,然而洪秀全读完朱衣点所写的煌煌奏章后,仍是气得七窍生烟。他伸手就要将折子撕碎。然而折子竟然是用上好的绸缎写的,坚韧无比,一连撕了几次都撕不开。洪秀全狂怒的将奏章掷到地上,吼道:“徐简小贼,竟是如此包藏祸心,罪不可恕!”
天王府左史何震川也叹道:“说到用心之深险,以吾所见,无出徐简之右者!”
右史曾钊扬却只有一片震惊。原来起初洪宣娇与徐简杀了朱由札,天王府中人第一时间得知后,建议洪秀全趁机发难,以大义切责一下洪宣娇。虽说改变不了现状,好歹能以之拉拢一些朱由札的余党,扩张一下天王的权力。
洪秀全被手下说动,果然派何震川前去传旨责问。本来众人只是投石问路,并不认为会有多少效力。哪知洪宣娇被何震川敢于身殉的气势所馁,竟然态度出对奇的好,甚至明发了一封悔过书自责,然后顺势开展了一场自我检查的“道德提升运动”,要求全国全教上下人人自查道德污点,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自查为主,旁人监督。还邀请洪天王主持其事。
从杨秀清时代起,洪天王一直被关在深宫,军政教诸权连一样都沾不上手。如今突然有了插手教权的可能,洪秀全以下都是喜出望外。为了拿稳这个权力,洪秀全表现得相当配合。当洪宣娇要求他亲口宣示一下徐简乃天兄之子时,洪秀全没怎么犹豫立刻答应了。毕竟当初起事时,洪秀全就曾认了一大堆弟弟、妹妹,现在不过是认个低一辈的侄子,那就更没什么大不了。
得到洪秀全的应承,洪宣娇立刻将之写入教义手册当中。同时还死无对证的加上了一段杨秀清的话。反正这种事纯属皇家私事,既然洪秀全对此睁只眼闭只眼,洪宣娇又大力鼓吹,徐简的身份也就板上钉钉,成了天国公开认可的事实。
而且徐简行事相当低调,所有与其身份相关的条目,他在印书时都排列得相当之后。最靠前的也在一百多条以后。所以自洪天王以下,起初根本没有人对此产生警觉,认为他会拿此做什么文章。哪知当所有人都几乎忘掉此事的时候,突然一封奏章,顿时产生了石破天惊的效果!
洪秀全急得在殿里团团转。徐简这一手实在太狠。既然天国是按天父旨意建的国,既然洪秀全是天父第二子,既然徐简是天父长子长孙,那当然毫无疑问是根正苗红的嫡裔。如今他立有大功,手握天**政教全权,谋求一个皇太侄的身份,无论如何都是说得过去的。
然而一旦名分确立,洪秀全还能活得长吗?一想到这里,洪秀全就觉得不寒而栗。
满殿的臣子,要算何震川最为忠义。但他虽然一心忠义毫不惧事,面对这样的问题,一时却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差不多完全达到了“富贵不淫、威武不屈、贫贱不移”的境界,然而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要是找不出堂而皇之理直气壮的逻辑,他的一腔正气也就提不起来,杀上门去也师出无名啊!
正当满殿的人都急得要上吊,突然空中有个声音道:“一群废物!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项。第一就是对徐简认怂,私下上门,求他饶你们一命。假如实在不行,你们可以答应他立储后迅速内禅,以此换取后半辈子的安全和享受。第二就是奋起一击,号召全天下忠义臣民对此逆伦僭越之徒反戈一击!”
“什、什么人?”
听到天上突然传来声音,洪秀全吃惊之下立刻仰头看去。刹那之间他几乎以为是天父在对他发声。然而下一个瞬间,他的妄想便完全破灭。
只见金龙殿的大梁上,一个神采俊逸的汉装人物倏然冒出,随即轻轻一跃,居然无声无息的飘落到地面上。
此人年约四十许,面目俊秀。他不理众人的惊愕,翩然来到洪秀全的身前。仔细打量了半天,此人赞道:“虽说长得粗糙了些,细看之下还是挺有味道的!”
“大胆!”何震川当先回过神来,冲上前去喝斥道:“何方狂徒,竟敢在天王面前如此无礼!”
“无礼?”那人不屑道,“命在旦夕,居然还计较什么礼节问题,真是蠢得可笑!”
何震川还待训斥,洪秀全扬手制止道:“且慢,先听此人说说来意不妨!”
道士沈桂也走上前去,围着此人左看右看,说道:“你这一身轻功倒是不凡。若是敢为天王刺杀徐简这个奸贼,我看成功的可能不小!”
那人哈哈笑道:“除掉徐简只是小事。但是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沈桂一言惊醒了诸多梦中人,众人全都眼中一亮。听到那人的反问,洪秀全只觉一阵狂喜激涌上来,差点连腿都软了。他连忙道:“义士若能为朕除去这个奸贼,朕一定不吝惜王爵之封!”
那人怪眼一翻道:“我要一个省的世袭封地,在我的封地上,你不可派官、不可抽兵点将,不可收税。国内律法由我自定,你能同意?”
洪秀全忙不迭点头道:“此事易耳,朕代天牧民,区区一省之地有何惜哉!”
那人对他左看右看,最终叹道:“看来传言不虚,洪天王果然是有大气魄的老板哪!”
沈桂厉声道:“你这狂徒,你别将大话吹在前头。要是杀不了徐简又待如何?”
那人笑道:“杀不了徐简,我多半就被他反杀了。你还想怎么样?”
沈桂顿时语塞。
那人转对洪秀全道:“怎么样,天王下定决心没有?若是决心铲除徐贼,便请写一封诏书,给我一个名义,让我可以调动全天国的人力物力便宜行事。所有抗拒者皆可先斩后奏。若是不敢动手,那便立刻下诏传位吧!”
洪秀全被此人当面抗对,面红耳赤道:“即使乡野匹夫,遇上这种谋夺家产的事也敢奋身一搏。朕乃堂堂天子,又岂有坐以待毙的道理?好,朕这就下诏,全权委托义士替朕诛杀此贼!”
何震川略一思考,便觉得此人讨要这种诏书明显不怀好意。他当即拒绝道:“天王,不可。此种诏书不可轻授,当心太阿倒持后悔莫及啊!”
洪秀全还没回答,那人已经嗤笑道:“转眼就要死成一堆,就算是鸩酒恐怕也只能先喝了解渴。况且如今的天国上下,洪天王又有几个人可用,几文钱可调?我若不杀掉徐简,这份诏书对我一文不值。等到这份诏书真正值钱,那就说明天王已经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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