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没有月光,没有行人,街道上湿漉漉的,街旁的房子和物什也是湿漉漉的,带起一股子扑面而来的寒意。
若能有一间屋子,屋子里一灯如豆,晕染出暖黄色的光圈,便很容易成为所有旅人的向往,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尤为温暖安详。
江南就在这样一间屋子里。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正在看窗外的雨。柳星璃从门外走进来,见他背着手一言不发的立在窗前,不禁叹声说道:“夜雨凄冷,容易侵伤肌理,久站无益。你若病了,岂非令江伯伯劳心?”说着便自顾自的走过去,将那窗关了起来。
江南苦笑一声,也便离开了窗边。“凄冷?这样的雨夜里,只怕爹记挂的不是我,而是。。。。。。”话到嘴边却戛然而止,柳星璃竟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无奈和悲伤。像他这样飞扬的少年,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情绪。
那女子,究竟是何人?
自从救了他们的那个神秘的白衣女子走后,江南就变成了这样。不,应该说,从那女子一出现,江南就认出她了。纵然那女子来去匆匆,纵然她轻纱覆面,江南还是一眼就认出她了,因为那女子留给江南、抑或说留给江南山庄的印象,都实在太过深刻。
柳星璃心底越来越纳罕,好奇那女子的来历、更担心江南,却见他这般反常而不敢开口问。江伯伯记挂的人是谁?这女子又是谁?正自想着,却听到江南长叹一声,道:“想不到时间过得这样快,一眨眼,大哥已经走了五年。”
大哥?她一直以为江伯伯只有江南这一个儿子,从她认识江南至今,甚至在江南山庄住了这许久,对此事竟是闻所未闻,不禁大吃一惊。“你。。。。。。还有个哥哥?”
“我大哥,姓江名笙,字子和。”江笙,那是整个江南山庄不敢提也不能提起的名字。每每有人不经意间谈及,都会惹得江北羽眼眶湿润叹息良久。江北羽的长子江笙,那是一个比江南更出色、更耀眼、更灿烂的少年。“大哥已故去五年,尸骨却流落在外不得安葬,全拜那女子所赐。若大哥没有遇到她,断不会是这样的下场。”
“江笙。。。。。。”柳星璃低声默念这个名字,她能感觉到江南对这个已经故去多年的人深深的眷恋和依赖,以及,那种沉痛到不敢提起的心情。江笙,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让人这样念念不忘提之则伤?“难怪以前没有听你提起过。”柳星璃抬手放在江南肩上以示安慰,“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江笙大哥在天有灵,不会希望你这样伤心的。”
“这道理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江南摇摇头,道:“我只当这女子已然遁世而去,没想到她竟又出现在这江湖之上。这女子亦正亦邪,真不知她目的何在、是敌是友。”
“她。。。。。。究竟是什么人?”若江南不想说,关于江笙的往事以及江家与那女子的恩怨她不会问,可如今这女子已然这般出现,她至少要知道这女子姓甚名谁吧。
“洛心然,她叫洛心然。”江南道,“说来她的师父你也认识,她以前是如意的师姐,郝少山前辈逐出师门的大弟子。”自江笙离世之后,洛心然也随即没了踪影,只因这二人太让人失望伤心,故而不论是江南山庄还是郝少山郝如意师徒,都默契的选择了不再提及。五年以来,这二人从此被当作空气,连存在过的痕迹都被刻意的抹去了,长此以往,看上去竟真的像是不曾有过这样两个人一般,只有心中偶然想起时,那种心疼的感觉还在。
郝少山的大弟子!柳星璃吃了一惊,算起来,她还欠了郝少山一次救命之恩,想到这里,又记起郝如意尚在病中不知好些了没,再回神见江南的表情,便突然不知该如何劝慰他,只得叹了一声。
洛心然,那日惊鸿一瞥,已知那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女子,照江南的描述,已故的江笙也是一个灿烂飞扬的少年,这样的两个人,即便是不成为江湖中人人艳羡的对象,亦不该、又怎会走到今天这地步?
“过去的事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只是洛心然此人,”江南摇摇头叹息,他实在不愿见老父感伤悲痛的模样。“是否告知父亲,还要再斟酌斟酌才是。”
“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对江南山庄不利。”柳星璃蹙眉思考,她有一种感觉,洛心然不是坏人。何况,洛心然的出现是为他们解围,即便江南那样对她她也不曾如何。
江南看了她一眼,“或许我真的对她有偏见吧,可我看着她就真的。。。。。。”他摇摇头叹道,“我看到她就想起大哥,实在没办法对她好言好语。”
“我明白。”柳星璃点头,又道:“等我们回了江南山庄,若江伯伯问起,你打算怎么说?”
“若她心中还有一丝对大哥的情谊,如你所说,她应当不会对江南山庄不利。而且现下最要紧的也不是她的事。”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这里离江南山庄不远了,我们明日一早起程,路上走快些,下午就可以到了,回去再说吧。”
京城
宫墙又高又厚,一重一重的排列起来,将这里围得密不透风。外面的人看来高贵不可侵犯,而楚留奕却并不怎么喜欢这里。宫墙里面的权谋斗争,远比人们看到的要激烈许多。
此时,他正沿着宫墙向外走,心情却一步重似一步。皇上早就知道他的身世,这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龙隐司这个机构的存在太特殊,而龙隐司里的人所掌握的关乎军国大案、皇室密梓,这样的一个机构、这样一群人必须是完全可靠的,若不然对皇权则是致命的打击。
但就这一点来说,皇上调查他们的身世底细原本无可厚非,令楚留奕感到胆寒的是,皇上早知他的身世,却不动声色秘而不宣,秦王爷曾说之前他暗访多次却连一丝娘的下落也无,难保不会是皇上在背后多方回护阻挠,将这秘密握在自己的手中。如此,楚留奕就成了一个把柄、一个只有皇上能控制的人质,一旦秦王爷有什么不忠之举或者皇上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要差他去办,只要将这个把柄推到风口浪尖,秦王爷就非乖乖听话不可。
说到底,他楚留奕也不过是权利漩涡中一颗小小的棋子而已。为这皇帝做事多年,他才不相信这皇帝真的能念什么手足亲情。经过连年来的削藩,皇室中人还尚有大权的早已所剩无几,皇叔就还剩秦王爷这一位,又是个既无兵权又无实职的闲王,皇上还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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