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梦，终会有醒来的一刻。
这一觉，我睡得极不安稳，挣扎了几下，恍如梦惊，一下睁大眼，不住喘息了几下。
“你醒了？”声音低沉，却也细腻。
这个声音？似曾相识。
我如受惊般，一下坐起身，看向声音的源处，果真是他。叶豪立在窗边，背对着我，窗外初晓，已泛白光。他回身，整个人慵懒的靠上后壁，光线不大分明，他的人，看起来也似不大真切。
“你……？”这个场景，犹如噩梦。我下意识的低头，还好，衣服还完整无缺的穿在身上，在看向他，心里也不免疑惑了。
他低笑两声，听起来，也有些倦意。
“昨晚怕你不适，我便守了你一夜”他说，人也走到跟前，坐下。
我怔了怔，对上他的眼，很是有神。他抬手，抚上我的脸，指尖的温度很是凉，我不自觉的躲开了些。他轻笑，唇角的弧度刚好，看起来暖人。
“你晚上睡觉很不踏实”声音听起来，无不宠爱。
而我却是无措，在我看来，我们的关系，并没有熟识到这种程度。可是，他却是我的丈夫。
这个事实，即便是在多年后的今天想起来，我还是觉得，那更像是一场梦。
他小心的握过我的手，把玩在掌间，突然低头，温柔的在我的手背上亲吻了一下。
一瞬，我的心里像有什么东西悄然经过。
他抬眼，那双好看的眼，像溢满了温柔。
“既然选择了我，我就不会让你后悔”他说道，笑意甚浓，而后又看着我，认真的问：“你相信吗？”
我犹豫了片刻，直直的盯着他的那双眼，却还是分不出真假。
可是最终，我相信了，那个时候的我，眼睛还不会骗人，更没有学会用眼睛去藏住一切。所以后来我也相信，那个时候的他，便是将我看得通透无比。我的诧异，我的惊疑，还有那微微的感动，便也是逃不过他的眼的。
我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满意的起身，说道：“不早了，收拾一下，好了我们一起下楼”。
我应了声，便也起身，在他的示意下，去了化妆间很快的将自己收拾停妥。然后，由他牵着，下了楼。
楼下早已是冷清一片，所有的一切，都已复归原位。这时，刘妈从一旁走过来，立在身前恭敬道：“少爷，少奶奶，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好的，知道了”叶豪压下声音问：“那，他们呢？”
“都已经到了”刘妈谨慎了一下，答道。
“那我们过去吧”他揽过我的肩，语气突然温柔。
走过去，饭厅，这时候我才明白过来“他们”所指的何人。
叶父叶母毗邻而坐，叶文陪在一侧，乍眼一看，好不其乐融融。身旁的他，突然止步不前，硬生生的将我圈在原地，我心生疑惑，抬眼，却无端的惊怔了一下。他的那双眼，一下竟冷得瘆人。叶豪皱眉，干咳了一声，我看过去，刚好对上叶母的眼，明显的惧了一下。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叶豪笑道，眉眼一扫之前阴霾。我在一旁拘谨了一下，叫道：“爸，妈”，然后看向叶文，尴尬一时。他倒是自在，自然的叫了声嫂子，然后走过来，替我拉好凳，也一并坐在我的身侧。
“昨晚住得还习惯？”叶母望过来，目光轻浅，向我问道，语气温婉。而她，亦早已敛好了心神，笑容沉静。
“还习惯”我答道，却始终局促。我不自觉的瞥向叶豪，与我对面而坐，面容安静，倒看不出其他。
“那就好”叶母笑道，目光随后落在叶父身上，其中不免又多增添了几许细腻之处。
叶父会意，眼中的情意更深了几分。他笑道：“我们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今日有缘，又多了一位亲人，陈默，欢迎你，欢迎你成为我叶家的儿媳”。说罢，他端过桌上的酒杯，补充道：“我知道，早上不宜饮酒，但是今天例外，是我让刘妈特意准备的，昨天着实委屈你了，爸爸在这里先干为敬，向你道歉”。
我一怔，连忙举过酒杯，也是一饮而尽。这酒，却没有昨晚的呛人，倒多出了许多的细滑之处。
“谢谢”我却只能说出这两个字。在我看来，一切都还是那么的格格不入，陌生一片。
“嫂子，我也敬你一杯”叶文端过酒杯，轻啜了一口，眼神一下沉着了几分，说道：“以后要是受到了什么委屈，一定要记得告诉我，但是……”他突然一笑，让人莫名无状，一双眼，直直的逼向叶豪：“我相信，哥不会对嫂子怎么样的”。
我的心，竟“咯噔”一下，也是看过去，不知在期盼什么。
叶豪顿了一下，动作依旧有条不紊，语气出奇的平淡，“那是自然”。
我记得，当时的我，心里竟开始有了小小的失落。可是，他又怎会察觉，又怎会去在意？
“胡说些什么？”叶母突然低斥了声，目光紧锁叶文。她转而看向我，语气平和了下来，温声道：“吃饭吧”。
我应了声，却也心神不宁。叶豪突然将碗筷一放，说道：“我吃好了，你们慢用”。我怔了一下，抬头，他已起身，径直出了饭厅。
那双眼，从始自终，都没有看过我一眼。一时，我心里竟不知是什么滋味，五味杂陈。
这顿饭，我也吃得匆忙。起身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叶豪的碗筷，几乎未动。出了饭厅，走几步，便是客厅，一眼览尽，并没有叶豪的人。我正准备上楼，叶文却从后面跟来叫住我。
“陈默”他叫的是我的名字。
我还是很不适应这个突然的角色，看着他，也觉得生分。
“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嫁给了他”说话间，他已走至我的跟前，语气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我听罢，不由蹙了眉，突然想起了那日，他咄咄而逼人的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会嫁给他”，这才过去多久，便也应验了。
“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我说道。
他怔愣了一下，并没有去接我的话，只说：“等一下，我们一起去学校”。然后，从旁绕过，上了楼。
偌大的客厅，突然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心里也不免一阵发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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