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
“高估你了啊……我们只点了4盘菜怎么就吃不完了……”朱灵犀看着桌上的菜，想不到吃货在都消灭不了。
“主要是锁头，他光喝红酒，不怎么吃菜啊。”方悦指指对面朱灵犀身边的颜重锁。
这么一说，朱灵犀也注意到了，颜重锁一个人喝了几乎整瓶红酒，虽说酒精度不高，但是也不知道颜重锁什么水平，恐怕要喝出事。
“锁头，你不要紧吧？”朱灵犀看着靠在椅背上、头仰向天花板的颜重锁，不安地问。而颜重锁没有什么反应，朱灵犀拿手在他面前晃晃也没用，直到凑上前去，才发现颜重锁呆滞而无神的双眼。
“怎么会这样？这红酒是过期的吗？”方悦一下子直起身子，灵活得像兔子一样。
朱灵犀看看了方悦，表示他也不清楚。之后拿手捏捏颜重锁的红红的脸蛋，“锁头，你别吓我们啊，出什么事了？”
终于，颜重锁的魂似乎回来了一些：“犀哥……我难受。”
“哪里难受？”方悦一听，吓出一身冷汗，他怕要出什么事。
“心，心里……”颜重锁原本仰着的头突然往前俯下，就像秋天成熟的果实压低了枝头。
这下别说方悦了，朱灵犀也懵了。颜重锁有什么心事吗？恋爱了？不至于吧？难道是家里的事吗？朱灵犀赶紧补上一句：“别怕锁头，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在你身后。”
“辜炽暖，他……”颜重锁说到一半，长吁一口气。
“辜炽暖？不是吧？他欺负你吗？”方悦直接不思考就脱口而出了，辜炽暖身体那么弱小，怎么可能打得过高大的颜重锁，要说颜重锁欺负方悦还是有可能性的。
“难道是和辜炽暖闹别扭了？”朱灵犀一针见血。
“我……”颜重锁说着说着眼泪就划了下来，这个时候的他已是脸颊绯红，原本白得发亮的眼睛也铺上了几层血丝，失去了坚毅的气质。随着啜泣，双手和双脚也渐渐颤抖起来，看起来就像是生病了无人照顾的小孩子，既要承担**上的痛苦，又要承担寂寞的折磨。“我已经知道错了……可是辜炽暖就是有意想疏远我……我不想失去小暖，不能失去小暖……”最后这句，颜重锁几乎是嘶叫出来的，这是醉汉的特点之一吧。
地下室，地下三层。
“其实也不怪笨锁……只是我……心里害怕……”辜炽暖哽咽地说了和颜重锁闹别扭的故事，宁清实和叶明绩都微微张着小嘴，可以塞一枚鹌鹑蛋进去。
“之前说过要做一辈子的朋友的，我绝不会食言的。我本想在这几天，好好调整心态，然后以一个全新的自己来面对笨锁，那个时候的辜炽暖，心里就再没有曾经的阴影，能很开心地陪着颜重锁了。”辜炽暖眼神游离着，就像一团飘摇的鬼火。“我明明，会好好改变的，可为什么在颜重锁接近我的时候，还是退缩了呢……”
宁清实伸出手，替辜炽暖擦去鼻翼上微微抖动的泪珠，可自己的泪珠却无意识地滚落出来。这个追求的改变的人，不正像3年前，那个承受伤痛后追求改变的自己吗？
————
宁清实：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菅清珀：啊，你做一个好梦的时间，哥哥就回来了。
宁清实：那样…还是…太长了。
菅清珀：那在梦里哥哥也来看你。
宁清实：嗯……
菅清珀：宁儿不哭，再哭哥哥就不会来咯。
宁清实：啊，不哭了不哭了……
————
宁清实静静地握着辜炽暖的手，双眼滚着一粒粒豆大的眼泪，可却淡淡地笑着：“不想有的东西，只要努力，一定会一点点改变、去除的。你想要的东西，如果自己不努力，又怎么得的到、守得住。”
叶明绩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两人，或许他还小，很小，这些道理他并不懂；但是这一天的场景，他深深地记住了，直到高中，直到成家，直到握着那个他的手，死去。
瑜京，瑜城区，银杏之丘。
“你醒了吗？”朱灵犀和方悦坐在地上，目光正好能对上躺在公园木椅上的颜重锁。
“额……我这是……”颜重锁觉得自己应该出了大糗，一下子惊觉起来，但又搞不清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我们在银杏之丘，瑜京最有名的看银杏的地方。”方悦这个瑜京土著解释道，红色的夕阳照在方悦的脸庞上，就像喝了一大瓶红酒。
“这个衣服？”颜重锁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件厚厚的外套。
“刚买的，送给你了。现在是秋天，你这么睡在外面着凉就不好了。”朱灵犀回答，他这个大哥哥家有调皮鬼朱灵澄，非常难伺候，几年下来，朱灵犀的体贴指数已经爆表直逼家庭主妇。
“啊……谢谢……”颜重锁不好意思地用食指刮刮脸蛋，看样子自己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没跑了。
“锁头，来看夕阳。咳咳，红色的夕阳之芒渗透了天空的每个细胞，天空之下，静置着的，是黄灿灿的瑜京城。建筑参差不齐，中间的空隙由天空滴落的炽红来填补，而人心的空隙，由飞舞的银杏来填补。”方悦静静地说着。
“美得很，不是你创作的吧。”朱灵犀安详地望着银杏的树梢和山丘下的城市。
“诶嘿，答对了。”方悦吐吐舌头，“这是白笺写的，去年瑜京市银杏文化节的获奖作文哦。”
朱灵犀听了，先是一惊，然后又自然地笑了起来。
“人心的空隙，由飞舞的银杏来填补……吗？”颜重锁好像明白了什么东西。
方悦和朱灵犀听了颜重锁的叨咕，也会心一笑，悬着的心也安了下来。
地下室，地下三层。
“咔嚓”一声，叶明绩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锁上了铁门，并没有开灯。屋内昏暗，只能借助植物们发出的微弱光芒，勉强看清它们的主人的面庞，叶明绩的刘海遮住了他的双眼，看不清他眼里有什么东西。静静站了好一会儿，叶明绩面无表情，但却像是想通了什么，猛地拿起镰刀，朝着他的植物们走去。
实验室中传出了嘈杂的声音，像是某人在砍伐着什么，而且砍得相当狠，无论是什么，都该被砍得很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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