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梦阳边界,土地愈发贫瘠干旱,零星几株低矮草团子被风吹得几欲连根拔起,临近秋天,萧瑟颓败之势更甚,天地之间仿佛也是灰蒙蒙的混沌一线,看不清远处风光,与文人墨客所说的边塞大漠风光相差甚远,甚至到了令人厌弃的地步。
一座孤零零的破败城镇矗立在荒凉边塞,如潦倒龙钟的老者,好似一场秋雨一场冬雪就会将之夷为平地。就这么一座不起眼的边陲小镇,此时却成了梦阳王朝甚至是梵阳王朝关注的焦点。
前段日子数万铁甲森森的甲士军伍开进这座小镇,人口不足两万的镇子挤进这么多装备精良的武士,一下子让千篇一律等吃等喝等死的镇上小民开了眼界。小镇破败城墙上五步便是一名持枪挂弩的哨岗,隐在威武铁盔阴影下的眼睛阴冷扫视梦阳边塞,再投向灰蒙蒙的天地间更远处的梵阳。
镇上小儿挖着鼻孔流着口水瞅着这些近乎石像般的武士,虽然不明白这些人是干嘛的站在这里,却对武士手中森然铁枪和精巧机括轻弩情有独钟,若是能看一眼那些来去如风的骑兵武士,便又有了向小伙伴们吹嘘的资本。这座边塞小镇远离官道商路,几乎对外不通,镇民哪里见识过如此雄壮的军队,可镇上老人们却觉得这些铁甲森森的武士与这天地萧瑟昏黄的颓败景致别样相称,若是泼上一层凝腥鲜红的血,便是更加浓淡相宜。
军队刚开进小镇时,有几个闲来无聊的惫懒汉子想凑近了去瞅瞅扎在城中的的军帐,能有幸摸一摸那威武长刀铁枪更是大幸,可拖着懒散步子还不等靠近军营驻地,哨塔上便有数支弩箭呼啸射来,生生扎进汉子脚前地面里,抬眼看去,站在高高哨塔上的哨子目光狠戾,汉子们被盯得脊背发麻,虽然他们都只是与牲畜牛羊打交道,没见过什么凶狠猛兽,可这哨子的狠戾眼神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想起盘踞在石头上懒懒晒太阳的毒蛇,想到啃噬尸骸的秃鹫。地上那几支箭矢凶险颤抖,哨塔上的武士依旧抬弩看着他们,弩箭泛着冰冷金属光泽,面无表情的哨子不言不语,但汉子们都明白他们若是再上前一步,便是一箭穿心的下场。
灰溜溜的退去后,闲言碎语便多了起来,说这是咱梦阳第一名将镇天大将军麾下的军队,说这是守卫皇族的羽林天军,甚至说这是要征讨梵阳的东征部队。无论哪一种说法,镇民们都明白这支军队驻扎在他们这座小镇上绝不是闲的蛋疼,真枪真刀铁甲森森的武士不是给他们这些一辈子没什么出息只是吃喝等死的家伙开眼界用,那是要上战场杀人的屠夫!
可与这支军队相处了半旬,并未有什么狼烟烽火战事连天,只是不分昼夜有轻甲快马的斥候频繁出入,镇子上空多了数只平日难得一见的游弋鹰隼。也没什么兵匪扰民强抢民女的恶事,这让镇民们放松了很多,这些没出息更没骨气的家伙才不管这些,只要不影响他们吃喝拉撒睡,就算来一拨要杀进帝都缥缈城的梵阳敌军也没关系。忠于皇族?放他娘的屁,天高皇帝远的,谁知道皇帝是什么玩意儿?
甚至这些一天混的浑浑噩噩的无赖汉子还挺希望瞅一瞅打仗到底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和他们平时斗殴般热闹?边陲小镇民不开化,动辄一言不合拳脚相加,接着好事者煽风点火一通,青壮年都涌出来凑热闹掐架,踢黑腿闷黑砖,若是能摸到一根趁手扁担,挥起来呼呼带风,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豪迈架势,只是大家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打架斗殴都抻着劲儿,不敢真闹出人命,可这都能让一潭死水般的小镇热闹些许日子,打架都纯粹是寻乐子。
那大军打仗是不是也是这阵仗?两边汉子撸起袖子扛起板凳砖头锄头,吹胡子瞪眼隔了一条街,相互谩骂对方老母,可都没人动手,但只要有一人不声不响丢一块砖头出去,便是一片混战,战得天昏地暗荡气回肠,估摸着到饭点了,便作鸟兽散各自离去找自家婆娘讨食吃。
据说打仗是要死人的,那这些铁甲森森的武士们死了后,他们一定要去战场上把这些眼神冰冷的家伙那一身行头剥下来。瞧瞧他们手里那锋利长刀,割起草来绝对胜过自家生锈的镰刀,那精巧机弩力道大,冬天就能用来射杀兔子,炖了吃肉,那身铠甲明晃晃的,铁料一定用的倍儿足,丢土炉里融了铸成铁犁,春天耕地的时候就能让自家牲口省力点。呵呵,他们心疼自家牲口也懒得在意这些军队武士的死活,白用他们的地还凶的不行,赶紧上战场死的卵朝天了去。
镇上村民冷眼讥笑地看着这些不近人情的武士,武士却看也不看这些粗陋无知的刁民,天空鹰隼游弋,一声又一声嘶鸣着,盘旋在浑浊天幕下。
数骑轻骑出现在天地一线间,朝这座小镇驰来,都是标准的斥候装备,轻甲快马连弩,领头一骑一马当先,鹰眉轻蹙,眼睑微闭以免尘土飞扬眯了眼。精锐斥候多是四十上下经验十足的老成武士,可这一骑的武士异常年轻,面貌称得上俊彦,只是一道猩红伤疤如蜈蚣般从一侧鬓角爬过鼻梁到另一侧脸颊,毁了一张清秀的脸,添了几分凶狠暴戾。
已经能看到小镇了,领头斥候勒住战马,身后数骑也急停,不言不语等候指令。
“连续三天巡弋不合眼,弟兄们都累了吧?”领头斥候调转马头,看着身后随从武士,桀骜笑道:“咱们这一伍是风雷斥候精锐,任务完成的早,不必着急赶路,让马儿休息下,缓步回营。”
他的声音异常高亢,如饥饿的秃鹫。
斥候们听言都放松下来,脸面不绷得那么紧了。
他们这一伍斥候这次的任务是摸清梵阳边镇的守军数量装备还有将领,顺便暗杀一名梵阳实权校尉,毁掉两座烽火燧台,还要防范梵阳方面斥候,捉对厮杀,猫鼠游戏。精锐武士好练,只要有钱有粮,稍加训练,练出一身跋扈气焰,便是威武之师。可精锐斥候却是千金难买,头脑要灵光,要能沉得住性子,要能随机应变,要有大无畏的勇气……这些都是难以练就的东西。
斥候必须保持隐秘机动,所以一伍斥候多是五人一队,甚至更少。以极少人数去完成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敌人眼皮子底下潜伏隐匿搜查信息,被上千敌人围追堵截,说是出生入死毫不为过。而且斥候若是被另一方抓住,下场更是凄惨——一个斥候脑子里装了多少有用的东西?只要能撬开他的嘴,什么狠辣刑罚都会往身上招呼,剥肋骨烫烙铁掀指甲剁手指,一套下来几人能撑住?
所以斥候最重要的品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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