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一步,伸手掀开背后的纱帘,露出她的居室来。大大的宫殿地面上,摆满了算筹式子,复杂得令人心惊胆寒。毫不怀疑的说,就算是梦阳最杰出的的算学家恐怕看到这样的式子也会吐血而亡,可这个女人生生算出来了!
“一百二十八联式?”修罗的瞳孔猛地缩小了,眼中的惊骇无以加复。一百二十八联式的复杂程度他是清楚的,算学本身就是无比虐心的一门学科。可就是这样枯燥乏味的算学,却是一个预言师必须掌握的技能。他看着满地的算筹,眼神慢慢由惊诧变得严肃起来,终于收起了他不屑的态度。
“你究竟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一百二十八联式你已经能算出了么?接下来你要干什么?”修罗问道,一时间,他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腔调里已经带了一份畏惧。
“你接下来要干什么呢?”白颜温柔的一笑,她的笑容总是这样清浅得不染纤尘,却带着一股不容质疑的魅惑力。“北上蛮族?与蛮族部落结盟?挑起蛮族内战?趁蛮族无力觊觎梦阳的时候再发动对梵阳的战争?接下来呢?梵阳和梦阳全都——”
“别说了——”修罗烦躁的说道,他的脑袋猛地摆了摆,像是要将什么可怕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开一样,一副疯狂的样子。
“你怕什么?我还预测不了那么远……而且只是一个大方向,也许一个微小的细节就会改变整体大方向,就像他们凡人经常说的‘计划赶不上变化’……”白颜毫无感情的说道。
“那你既然都知道,找我还做什么?”修罗生硬得说道。
白颜的眼神变得锋利了,锋利得像刀子一样,仿佛要生生将修罗用目光分割成碎屑一样。“夜星辰没有死,他还活着。我想见到他,教给他咒术师的一些东西,他的血统完全超越我了,这样一个幼年咒术师,很多东西都必须更加小心翼翼,要不然,后果不是你我能承担起的。你去把他找回来!”
“哦?”修罗脸上突然绽放出了光彩,仿佛变得明亮起来了。他嘴角的笑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你这是在请求我么?可是语气并不怎么像请求啊……或者,你是在命令我?”
他暗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白颜,脸上的戏谑之色更加鲜明,他嘴巴张得大大的,仰头张狂的笑了起来,大殿中充斥着他肆意张狂的笑:“尊贵的梦梵??神,你还以为你是那个无所不能的神么?你还以为你是那个挥手间天崩地裂,高高在上的神?你还以为这是在觅露森林中,在咒术师部落中?还以为我是当年那个对你言听计从的小男孩,那个傻傻的路西乌斯么?错了!你错了!你不再是梦梵??神,我也不是那个路西乌斯,我是修罗!你现在这样子还能做什么?你就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孔雀!你仅仅是一个供人赏玩的尤物而已,这就是你的价值!不要再用那样居高临下的语气对我说话,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说着说着,他愤怒起来了,平日那个总是脸上带着懒散的笑,满是弃世不屑有戏谑的修罗竟乱了阵脚,他眼睛愤怒得张着,暗红的瞳孔弥漫着一股水雾,迷茫又愤怒。
可是白颜依旧那样冷漠的看着他,脸上没有半分感情,像在看最可笑的东西一般。她并没有因为修罗对她咆哮对她嘶吼而动怒,依旧是那种冷酷的美感。她盈盈一笑说道“在我眼里,你依旧只是一个赌气的小男孩,只会愤怒,只会喊叫。没错,我现在的确没有力量了,的确什么也做不了,我用居高临下的语气对你说话,我触怒了你,我在揭你的伤疤,你感到愤怒了,为什么不杀了我呢?”白颜轻巧得笑着慢慢往前走去,慢慢接近修罗,她的笑容突然明媚起来,带着一份柔媚感。
她站在修罗**的胸膛前,仰头看着这个已经比她高半头的男子,完美的面容上带着诡异的笑。她轻轻踮起脚尖,趴伏在修罗肩头,在他耳边轻柔得说道:“你不是嗜血的修罗么?我这样激怒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温热的呼吸,玉兰花般的香味,却杀意凛然的话语,修罗额头竟渗出冷汗,他身体像僵住了一样。
猛然间,修罗一把推开了白颜,不住向后退去,他暗红的眼睛一瞬间满是泪水。声音嘶吼着说道:“你明知道我根本对你下不去手,为什么还要这么说?你明知道,我心里是……我心里是爱你的啊,我怎么能杀你?”修罗猛地捂住了胸口,指甲深深没入到心口的肉中,他脸上的痛苦之色是那样分明,比任何时候都不像修罗。
白颜脸上的平静晃了晃,像平静的湖面上泛起的圈圈涟漪般。她脸上盈盈的笑消失不见,转而是冰雪般的冷漠,亦或是悲悯。“爱是什么?我从来不相信人类这种可笑的感情。爱只是人类用来自欺欺人的方式而已,难道你高贵的咒术师已经堕落得和人类没什么两样了么?你是咒术师,是谪落人间的神,你本该胸膛里装着铁石,毫无悲悯得看这个人间沉浮,现在又对我口口声声说什么爱?你能带着林夕皇帝杀掉夜家全家,将夜星辰流放到草原,将我的咒术力量封印起来囚禁在皇宫中,这就是你对我的爱么?”
修罗一时语塞,他目光中满是令人怜惜的痛楚,满是悲伤的神色。他看着白颜冷漠的面容,刚才心中泛起来的那一串激动重新变得冷酷戏谑。可那面具一般弃世不屑的笑怎么也呈现不出来。他精致的令人分不出性别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就那样看着白颜,慢慢往后退着,像是要尽可能的离她远一些。
突然的,他低下头去,声音虚弱无力得说道:“我爱的只是那时候还是少年的我,还有那时候的你……在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迷恋你,迷恋你的一切。可你已经变了,我也变了,就像你说的,再也回不去了^……我爱的,只是回忆。”
白颜沉默得看着他,像在看还是孩子时候的路西乌斯。她轻声说道:“回忆?”
回忆若能下酒,往事便可作一场宿醉。直待烽烟四起,折戟沉沙,再将往事当做浮华。没有狂歌当哭的勇气,却在倒地时明心见性,仅此而已。
突然得,她像在唱歌般念道:“如果回忆像钢铁般坚硬,那么我是该微笑还是该哭泣?如果钢铁像记忆般腐蚀,那么这里是欢域还是废墟?”
修罗惨淡的笑了笑,黯然说道:“不管怎么样,你的话我不会再相信。我还没有忘记是谁那时候攥着我的心脏要我学会人类的谎言。看得出来,当年万俟流年和皇甫景澜在你身上造的很成功。你是很聪明的女人,你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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