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禾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又问:“我听舅母说赵家姐姐如今二十有五,虽说是迟了点但招婿也应当还来得及的,怎么不招个上门女婿,岂不是比过继子嗣来传承香火的要好?”
其实她这句话也是赵氏早想问的了,苦于一直没找到机会,更没有家禾这样厚的脸皮,这回见到家禾提起来,便也忍不住附和。
赵大管事最怕的就是他们问的这个,要知道自家大姑娘那是什么样的样貌什么样的心气儿,怎么能随随便便就选了,而且在善德那地方,谁家不将东赵当成一块儿肥肉,是以大姑娘总是担心相错了人,毁了一生。
家禾见到他沉默,便明白这法子对方绝对也是想过了,只怕是有什么为难和困扰未能办成,不过这样总比被人害死了或者害病了要好吧,那位大姑娘作为一个孤女难道就不怕么?
就好比她这次的病,旁系已经蠢蠢欲动的想要开祠堂了,她逼不得已才搬出来这个早年在外的叔叔出来。
家禾想到这里,只觉得百思不得其解,还有这个赵大管事说一半留一半,也让她心中十分狐疑。
不过既然人家不准备说的那样详细,自己当然也不好的如此死缠烂打,家禾很识相的沉默,低下头只顾陪晖哥儿玩。
约莫又赶了半日的行程,他们才总算是进了善德的城门,东门过去三四百米有一个长街,在长街的尽头那朱红色漆的大门便是赵府,府门上的匾额是赵氏曾祖父还在世的时候,善德府尹亲笔所题,据说当时是个纯金的匾额,赵老爷子怕引来贼人觊觎,便特意做了一个假的,然后刷了金漆挂在外头,至于真的则是不知所踪,听说是作为传家宝贝收藏了起来。
但最有意思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当时仿制牌匾的是一个姓罗的年轻画匠,后来赵氏去了京都才隐约听说那姓罗的画匠如今已经成了大师,真迹竟是千金难求,只怕这如今挂着的牌匾也不必那位府尹所题的金匾差到那里去。
家禾听赵氏笑嘻嘻的说着八卦,目光却忍不住多看了那匾额几眼,只见上面的赵字写的平凡无奇,更有几分刻意的拘谨。
背靠大树好乘凉,所有的商家应当都深谙此中道理,所以才会更加看重府尹所题的匾额吧。
赵大管事并没有听赵氏同家禾之间的对话,而是尽职尽责的去通报给守门的小厮,说云二太太到了。
这边家禾扶着赵氏下车,身后跟着家欣同云珊,两个人一人扯着宝哥儿,一人牵着晖哥儿,家禾忍不住偷偷瞄了几眼,心中忍不住有些泄气。
这哪里是来帮忙的,像是穷亲戚来蹭饭还差不多。
不过文家现在正是多事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别的选择,家禾心中暗暗发誓,若是这位姑娘待他们不错,自己日后一定会竭尽全力回报这份恩情。
但若是对方真的不友善,好在自己早有准备,带足了银钱,大不俩带着家里人想办法远离这是非之地。
家禾正是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刚刚送信的小厮回来了,一见到赵氏同家禾立刻迎上前来热情的说:“我们姑娘身子不大爽利,说快请云二太太进去呢,还有这几位姑娘和哥儿。”小厮话音刚落,就一个四十左右的嬷嬷走了出来,上前恭恭敬敬的给赵氏行了礼。
“可怜我们姑娘天天想着念着可算是给姑奶奶的盼来了,云二太太快请进!”
楚嬷嬷长了一容长脸,只是颧骨颇高,眼睛也小,相貌天生严厉刻薄,让人着实难以亲近起来。相比赵氏,三十出头,丰润可爱,看起来又莹润又和善。
家禾见楚嬷嬷并非慈眉善目,担心宝哥儿年纪小,认生,会被楚嬷嬷的气场所震慑闹出下滑,边连忙走过去将宝哥儿抱进怀里,一边哄着一边随同赵氏向前走去。
赵家不愧是做木材生意发家,院子里也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只是现在天气尚未转暖,便只有松树这一处常绿之景。
穿过两个拱门,再走过一条雕梁画栋的长廊,家禾终于隐约看到了赵大姑娘是所在的堂屋。
这赵家果然家底十分殷实,就连那长廊的顶棚,上面绘着的彩绘每一幅都完全不听,有的是旧时的典故,有的是异域风景,有的则是花鸟鱼虫,但这亭子自外面看却是十分普通,平常无奇,木料也不见得就是最好的。
看来这赵府还低调的很。
家禾一边咋舌一边将目光继续看去,只见这会子赵氏已经来到了堂屋外,那屋中人似乎也是听到了脚步声,立刻咳嗽了两下,随后就有小丫头清脆的自门内喊道:“六姑太太还有几位姑娘同哥儿赶紧进来,我们从这一早起就在等着几位来了。”
看门的丫鬟不敢怠慢,连忙撩了帘子放赵氏等人进去,家禾加快了步伐紧随其后,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原本附着在面上的冷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刹那凝结成水珠似得。
家禾眯着眼睛越过人群向里面看去,只见最里间儿的火炕上歪着一个素色影子,走进了瞧正是那位病中的赵大姑娘。
她菱唇微微有些皲裂,面颊上却燃着不正常的红晕,家禾也觉得刚刚冰冻过的耳朵热的紧,看来是屋子里的炭火烧的太旺了。
她又走近了一些,只见那位赵大姑娘正笑盈盈的望着他们,特别是当见到赵氏的时候,透亮清澈的眸子顿时沾染上了一层水色。
“大姐姐……”她鼻子不由自主的酸了起来。
“哎!”赵氏自然答应的毫不含糊,张开臂膀一把将瘦弱的小人儿搂在怀中,心疼的叹道:“元姐儿如今都已经这么大了,我还记得我很小的时候你父亲曾带你们去过一回蜀地,只怕你是不记得了。”
“怎么不记得!”元姐儿抽了抽鼻子,将自己的胳膊递给到云氏面前,上面还留着一个浅浅的牙印儿。
“我还记得当时有个比我小两岁的六弟,还咬了我一口呢!”
赵氏立刻就笑了,感慨道:“可惜你六弟夭折的早,唉……”
见到勾起了赵氏不好的回忆,赵大姑娘也有些后悔,连忙转移话题道:“说来大姐姐才应该是这府上的大姑娘,只是你们当时在外头并没有上族谱,不过正是因为父亲小的时候曾带我去过蜀地,我如今也才想起来咱们长房不是这样孤立无援,那些人,全都是被猪油蒙了心的,一个二个削尖了脑袋想要图谋长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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