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宛若一泓清骤然流入家禾的耳中,惊得她不由得向后倒退了一步,这才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去看来者。
果不其然,那一身赭色箭袖长袍的男子,正是坏笑不止的甄琢。
家禾狐疑的砍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世子爷,您就莫要五十步笑百步了。”言罢,还是下意识的向人群后面缩了缩身子。
甄琢眼底噙着笑意,看着她明明心中害怕,却又不肯示弱的样子莫名觉得有趣,于是干脆伸出手一把将她拽到前方无人留意的胡同中。
紫草正跪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玉辇驶过,听着耳旁众人齐呼万岁之音,阳光照射在士卒银色的铠甲之上,折射出无比耀眼夺目的光芒,转眼间就晃花了双眸。
她连忙抬手挡住眼睛,条件反射的想要问家禾的情况,这才发现身边的姑娘早就没了踪影。
紫草心下一惊,却也不敢在这紧要关头大声呼喊,只好心急火燎的不断抬头张望,可是这茫茫人海中,哪里还有家禾的踪影?!
隐蔽的胡同里,家禾疑惑的看着突然出现在此的甄琢,奇怪道:“你……你怎么不去接驾?”按理来说,江陵但凡有点头脸的世家族长都会一块在城门口随同总督以及布政使等朝廷命官接驾,可是甄琢不仅没有如此,还反而将自己隐入人群,这到底是为何?
似乎是看穿了家禾的小心思,甄琢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却并没有正面作出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呢,你如今又怎么会在这里?该不会……是自己偷溜出来的吧。”
家禾见他一眼就看穿了自己,便也不好再过敷衍,只好如实说道:“说偷溜也不尽然,毕竟,今早没人勒令我不许出府啊。”
“你倒是还挺振振有词的。”甄琢摇头,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道:“要我看不是没人跟你说,而是说了之后,你也一个耳朵出,一个耳朵冒,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家禾嘿嘿一笑,叹道:“知我者,甄世子也。”说到这儿,便再也不给甄琢将话题岔开的机会,开门见山的问道的:“世子爷,既然我都如此坦诚了,您看你何不也坦诚一把,说一说您到底为何会出现在此?”
甄琢笑而不语,半晌,直等到家禾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才见甄琢面色一变,半眯着眼睛指着前方渐渐驶来的玉辇道。
“七姑娘想知道我为何出现在此,不妨亲自一看!”
闻言,家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人群中突然嘈杂一片,一个衣着褴褛的男人突然从中冲了出来,瞅准士卒们之间的一个缺口直奔玉辇而来。
“怎么回事?!”家禾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变故,其余人也都同她一样,震惊的看着那个男人狼狈扑倒在玉辇之前。
眼看着马蹄都要踏到他身上的时候,车夫赶紧勒紧缰绳,这才避免了一场血肉模糊的惨案。
“大胆!”太监尖细的声音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冲到那人身前,恶狠狠的咒骂道:“什么人竟敢在此阻拦圣驾!”
家禾此时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个男人吸引,只见他身材瘦小,脏兮兮的头发同满面的髭须遮挡住了面容,故而看不出此人真实的年纪,身上的衣衫破旧不堪,手里此时此刻正捧着一张血染的状纸……
就在家禾仔细打量的时候,忽听耳旁传来甄琢低沉的声线:“怎么样,你可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世子爷果真是在寒碜我呢。”家禾撇了撇嘴,直截了当道:“这若是还看不出来,那我果然和瞎子无意。”
“哦?”甄琢莞尔,轻笑道:“那你倒是说说,是哪里不对?”
“按理说,他这样的人,压根就连呆在人群中的资格都没,早就该被维护秩序的官兵清理出去了,可是现如今,他不仅没有被清理走,甚至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破重重阻碍冲到玉辇之前,难道……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么?”
甄琢赞许的点了点头,附身在家禾耳边继续低语,将那人的身份背景一一道来。
“此人名唤陈寰宇,父亲曾做过江陵运盐司通判,虽说不过是个小小的从六品通判,但但凡跟运盐司扯上关系的,自然算得上是肥差,不过好景不长,没过三年,他就被人举报贪污,送审了江陵府之后不仅丢掉了乌纱帽,还丢掉了性命。但好在一家老小没有受牵连,所以陈寰宇才得以苟活至今。”
家禾听罢冷哼道:“世子爷是不是想让我问,这陈寰宇的父亲是不是冤枉的,他想要替父伸冤?”
“呵呵 ,”甄琢看着她倔强的小脸,眨了眨眼:“怎么?难道你不这么想?”
“你说这么多,不过就是想要误导我去这么想,我才不会上你的当,说吧,这人告的到底是什么状,难道是跟……那件事有关系不成?”家禾口中的那件事,自然跟今年秋闱相关,甄琢见她这么上道,长叹一声似有些失望。
“不愧是七姑娘,这么快就戳穿我了。”
听到这话,家禾心中一痛,恻眸看向甄琢清俊的容颜,想到前世同样是这张脸,却从来不会有跟自己开玩笑的心情,每次见面都是匆匆而过,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以为对方是个面冷心冷,少言寡语的人。
只是……人不可貌相,有了之前那不好的揣测,家禾觉得自己很难毫无芥蒂的再面对他,所以才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既然如此,世子爷就别再卖关子了,此人真的是为了举报秋闱之事而来的么?”
甄琢似乎并不打算这么快就结束话题,而是怪外抹角的介绍起陈寰宇来,只听他不紧不慢的应声:“此人十三岁中了秀才,原本前途无可限量,可谁知他父亲一年后出事,他也因此屡试不第,倒并不是因为他无才无能,恰恰相反,他才华横溢但却深受考官忌讳,谁都清楚当年的陈通判,是给当初还是盐运使的徐大人做了替罪羊。”
“你说的是徐清流徐大人?”家禾皱眉,这么说来,这个徐大人于陈寰宇可谓有杀父之仇了。思及至此,她也不需要甄琢的回答,只管继续问道:“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帮助陈寰宇?否则以他的能量,根本连近陛下的身都没可能。”
家禾一边认真分析,而甄琢却只定定的望着她,一时也不答言。
心中清楚这厮是故意吊自己的胃口,家禾狠狠地送了他一记白眼,熟料甄琢竟是对她这般恼怒的神情很是受用,终于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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