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寸草不生呢。
青苹喃喃自语一句,随后就开始行动起来,穿过密密麻麻的玉米地,来到地头,二话不说,抓了把泥土摊在手掌心,一边仔细看了,又掂了点放到嘴里慢慢嚼着,眼睛渐渐地就亮了起来。
盐碱地,好地呢!
不错,在很多人的眼里,这实在算不上好地,因为它盐分含量高,根本不适合大多数的农作物生长,属于低产地,且特别耗费肥料。
但有一种作物,却是绝对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存活的,且亩产量还很高。
那就是甜高梁。
甜高梁是一种高抗逆性农作物。耐旱,耐涝,耐盐碱,耐贫瘠。和其他农作物相比,这种农作物无疑更适合盐碱地的土质。种植后很省事,几乎不需要怎么管理就能很好的生长。
当然,它的用途也很广泛,几乎全身都是宝,制糖,造酒,做饲料。籽粒也可以做成窝窝头来吃,比一般的高梁窝窝头好吃多了。秸秆也可以当做甘蔗来卖,叶子可以喂牲口,高粱穗脱粒以后所剩的苗子还可以当作扫把来使用。
更重要的是,它的亩产量实在是惊人,据说可以亩产甘蔗2万公斤,产籽种450公斤。
也无怪乎青苹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当时她的开心农场,便想要种植这种经济作物的,但在仔细研究过后,最终仍是放弃了。原因便是因为地势的问题。
当时她还挺遗憾的。现在想想,这也许就是天意吧。
钱氏看着青苹从那边地里哼着歌儿钻出来,面上还一片喜色,不由愣了愣,“老三,你想到要种什么了吗?”
青苹得意地笑了笑,“当然了,只要我出马,没什么事儿办不成的。”
“种什么呢?”钱氏顿时喜出望外。
“甜高梁。”
“高梁?那东西有什么用?”钱氏原本兴奋的神情顿时垮了下来。
青苹的心情却丝毫不受影响,仍是笑得没心没肺的,“不是‘高梁’,是‘甜高梁’啦,那东西用处大着呢。就看你找不找得来种子了。”
钱氏还是没弄明白甜高梁与高梁有啥区别,撇了撇嘴道:“那东西又不是啥稀奇玩意儿,村子里好些人家都种的有呢。”
青苹不由得直摇头,这大嫂虽然是当家理财的好手,但对于农事却是一窍不通。果然是闺阁小姐的命啊。这事少不得又要自己来操心了。
当下也不跟她争论,只笑笑了事。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洪氏破天荒地给她俩准备了晚饭,这会儿见了人也是笑容满面的,一边指使绿苹去热饭,一边热情地搬了木墩子过来给两人坐,嘴里也说着人话,“辛苦了辛苦了!饿坏了吧!等你们老半天没回来,我们就自个儿吃了。”说着又怕钱氏多心似地加了一句,“家邦和宝儿也都吃过了。”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这洪氏,只怕不会这么快就转性儿了吧。
青苹这边还在想呢。
憋不住话的洪氏马上就说起了正题,“我说青苹哪,你也看到了的,绿儿如儿也都大了,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还有哇,国儿康儿的鞋子都穿了好几年了,缝缝补补的,也是不能再穿了。我自己倒无所谓的,可就苦了孩子——”
青苹瞅瞅她一身崭新的碎花褂子,顿时有些无语了。再看看她旁边站着的绿苹几姐弟,就更无语了。绿苹的衣裳虽然有些旧了,但浑身上下,连个补丁都没有;安国脚上的那双鞋,起码还有七成新呢,这个也叫没衣裳、没鞋穿?
反观自己,上衣是洗得发白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小短褂,下面一条肥大的灰布裤子,密密麻麻地打着好些个大一块小一块的补丁,看起来都有些像白家衣了,好象还是村里的刘婶送的呢。
洪氏瞧着青苹冷厉的神情,终是有些心虚,又小声地嘀咕了几句,“若实在不方便,那就算了吧,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好了!”说完又急急地转身想走。
青苹却叫住了她,“慢着!”
洪氏听得一喜,以为有戏,急忙转过身来,恬着脸道:“我就说嘛,咱家的老三没那么小气呢,还是心疼弟弟妹妹的呢。青儿啦,你也别苦了自己了,也趁机给自个儿做几身好的吧!娘明儿个就往梨树湾跑一趟,让宋婆子给你挑几户好人家!”
青苹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强忍住想要抽人的冲动,对洪氏淡淡地道:“这事我也做不了主了,如今是大嫂当家主事,你要有什么事儿直接找她说道去吧。”
青苹说完,也不理会洪氏的表情,径自回屋里去了。这洪氏,摆明了就是想要银子的,前儿个见硬的不成,今儿个就来软的了。可惜姐软硬不吃,正好让大嫂练练手呢。
青苹如今头疼的却是那块地的事儿,倒是想到要种什么了,然而一时之间却又要到哪里找种子去呢。正如钱氏所说,村里种植高梁的人不少,但都是普通的高梁,一般就是搭在玉米地里种着的,因为玉米的产量低,交完租后就没什么节余了,庄户人家就只好用高梁来当主食吃了。
记忆中,自己家好象就从没种过地吧,所以连高梁饭都没吃得上。如果洪氏稍微得力一点,勤快一点,自己家哪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老爹一年好歹要挣十五两银子,大哥以前每月也有一两多,洪氏要是再佃点地来种种,一家人的吃喝是完全不成问题的,可惜她整天好吃懒做,又喜欢大手大脚的花费,终究让这个家成了这样了。
正想着呢,院子里忽然传来钱氏的大骂声,“浑婆子,我看你真是胆大包天了,居然敢偷灶房里的米面,那可是咱全家人的口粮呢。你想怎么地,偷了拿出去卖呢?还是留着自个儿吃独食啊?家规上可都明明白白地写了,品性不端者,棍杖五十!宝儿,愣着干啥?抄家伙去呀!”
洪氏想必是吓坏了,忙不迭地赔笑道:“别!别啊!家邦媳妇,我没这意思,我就是想来摸摸,看看而已,大白米呀,上等的好米呀,我,我,我实在舍不得呀!”
“哼!念你是初犯,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就不打你那五十棍杖了,但从明儿个起,家务活都归你了!”
青苹在里屋听得暗笑不已,随即略微收拾了个包袱,便早早地睡下了。她可没忘记,明儿个就要去张家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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