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前掠过一群飞翔的白鸽——
它们翕动着翅翼,带来丝丝百合花的香气。
巴洛克风格的教堂,四周都是彩色琉璃窗户,投进一束束阳光。人们都是那样真挚地望着他们,眼中有纯洁的祝福。
教堂大门霍然打开,无数刺眼辉煌的阳光弥漫进来。少女纤细的身子在逆光里默然笔直,脊梁有着那样倔强的弧度。白色的薄纱寂然飘荡,透过丝丝光亮,宛若初夏的风。
“哦——上帝,请赐下天使,带来幸福——”
一支儿童的合唱团用最纯真的声音吟唱着颂歌。
“洛梵少爷,请问您是否愿意与西井小姐订婚,直至生老病死,永不违背?”
“我愿意。”
那少年有线条倨傲的下颔,唇线抿得僵硬,如星空一般深邃的眼眸浓黯着,深处仿佛有璀璨厚重的星光,独有王者一般的傲气。
“西井小姐,请问您是否愿意与洛梵少爷订婚,直至生老病死,永不违背?”
“我愿意。”
西井低垂着脸庞,洁白的面孔隐在瀑布般的长发深处,只露出疏离冰凉的睫毛和秀挺的鼻尖。肌肤仿若透明,在背后的逆光中像骨瓷,晶莹冷冽。
“洛梵少爷,现在您可以亲吻您的未婚妻了。”
银发的神父退后一步,苍老的脸上有着慈祥的笑意——
轻柔的海风缱绻着百合的花香,迷蒙地卷进了教堂。
不容反应,他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扣上了她的后脑勺。脑后冰凉的指尖让她闭上了眼睛,遮掩住眼中的惊惶。
他将她的头微仰,迫使她看向他。
她琥珀色的瞳眸似天然的琉璃,朦朦胧胧地氤氲着一层雾气,又好像是夜空迷离的星光,满是倔强与淡漠。
他侧过头,完美如古欧之神的鼻尖掠过她淡淡芬芳的呼吸,吻住了她。
教堂中的人们也都屏住了呼吸——
俊美如神祗的洛梵与冰凉似深海的西井,在逆光中,只有一个拥吻的黑色剪影。他僵硬的背脊,她漠然的双眼……金色的碎片在空气中弥漫着,无尽华丽。
…
……
“恭喜,洛少。愿您和西井小姐早日喜结连理。”
“谢谢,夏董。”
洛梵颔首示意,黯蓝的眼中有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西井仰头,唇畔有过分乖巧的笑容,眸中却毫无一丝喜悦。
他扣在她腰上的手微微缩紧,她不禁低呼一声,
“这么乖,可不像你。”
“这不是你所想的么。”她嘲讽般地轻笑。
他眸中有了怒意,
“别忘了,你的承诺。”
……
…
暖黄色的欧式吊灯下,西井与洛梵走上舞池。
她一身黑色长裙,没有一丝拖曳,干净到极致。而他黑色的西服更衬得倨傲冰冷。
转圈,甩头,环手,两人不停地旋转。
西井黑色的长发在空中甩出一道道弧线,极尽清柔婉约。
长裙飞扬出一层层摇曳的裙摆,似波浪层层翻涌,缠绵不休。
古典学院派的音乐,弥漫着中世纪轻盈的步伐,弥漫着厚重的历史感。那样遥远和寂寞。
…
……
一曲结束,洛梵拥住她,在她耳畔轻声低语:“你的计划,恐怕不能成功了。”
耳畔冰冷的气息让她猛地扬起睫毛,一贯淡静的眼眸有了一丝裂缝。明媚的春日,身体抑制不住地涌上了寒意,从脚底深发出来的寒意,仿若深秋瑟瑟的风般冷酷。
她仰起头,面容惊人地冷冽,
“你一定要折断我所有的翅膀,才够?”
他微眯着眼睛,拥在她腰间的指尖变得僵硬,微微抽紧隐忍。
“你是这样认为的?”
“我可以和你订婚,可以在将来做你的妻子。”
洛梵眸中墨色更加浓重。
“但是我不会爱你。”她眼中有一丝微不可见的脆弱,“我不要待在你给我的——金色的牢笼里。”
刹那,大堂一片漆黑。突然之间的惊变,让洛梵下意识抬头。
再低头看她,怀中已空,只有窗外月光静静流淌,映在大堂地面的银光似冬日的霜。红丝绒的窗帘还在夜风中兀自颤抖着,萧瑟着。
空寂凉薄的夜晚,湮灭着一轮劫数。
他与她,注定的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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