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刑克之名,有多大怨念,这句话,就有多大魔力,一直困扰着她。
甚至于连着好几天都是如此,连着郑绥和阿罗两天都瞧出了她异样。
“阿姐,我听秦妪和菀柳说,自前几日起,你每夜里都做噩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那日在后山到底遇到了什么?”
“没有。”郑芊慌地摇头。
只是郑绥却是一点都不信,“还说没什么,连后山都不去了,你往日是最喜和阿罗,清早的时候过去打水。”
郑芊又开始低垂着头,不说话了,郑绥一瞧她这样的情形,顿时间觉得无力,知道又问不出什么来,偏那日,九娘是独自一人去后山的,谁也不知道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在后门巡逻的阿南,听到九娘发出一声惊呼声。
若九娘有心瞒着,要问是怎么也问不出来。
郑绥心中长叹了一声。
唯有能做的,不过是在九娘做针线之余,和阿罗多陪着她,又或者是陪着他去清峰观那边走走。
只是哪怕如此,连九娘平日里最全神惯注的针线活计,如今做起来,也常常失神,常常做到一半,手中的针停了下来,神思不知道飞到何方去了。
就这样,大约过了大半个月的样子,天气也渐渐凉了起来。
郑绥算着五兄该是要回来了,约是要准备着下山了,前两天夜里,九娘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只是这一回,郑绥正好起来如侧,听到采茯说起九娘屋子里的动静,便走过去瞧瞧,就瞧见九娘伏靠在床头的隐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屋子里灯火通明。
待郑绥一近前,郑芊一把伸手抓住郑绥,唤了声熙熙,眼泪都淌了出来,郑绥伸手抹去郑芊的眼泪,瞧着郑绥张嘴欲言,然而,又欲言又止,郑绥伸手轻拍了下郑芊的肩头,望了周遭的秦妪和菀柳,以及跟着他来的采茯和无衣,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我陪着阿姐说说说话。”
秦妪和菀柳犹豫了一下,应了声喏,采茯拿取件披风,披上郑绥的肩头,便转身出去了。
也不知是屋子里的安静,还是因为夜里灯火,不如白日的阳光明亮,也或许郑绥的镇定,给了郑芊几分勇气,只瞧着郑芊紧抓着郑绥的一只手,缓缓地开了口,虽慢,却是吐字清晰,虽凌乱,但郑绥还是听清楚了大致事情经过,也很快判断出,这件事之所以对郑芊的影响很深,并不是因受了惊吓,更不是因为事情本身,而是因为萧章的那句话。
说到底,是郑芊对刑克之名,看得太过重。
或者说,是刑克之名,对郑芊的影响极大。
郑绥轻抚着郑芊的肩头,语气很缓,很低沉,“阿姐,我曾和你说过,这桩婚事,四郎的考量在哪里。”
郑芊有些木讷地点头。
只听郑绥又道:“还有一句,我没有和阿姐说。”郑绥伸手摸了摸郑芊的眉眼,“阿姐相貌极美,若是见过阿姐容貌的小郎,惧怕阿姐刑克之名的,不会有几个,就如我常说的,刑克之名,于阿姐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
一听这话,郑芊没有争辩,却是露出一苦笑,来表达的她的不赞同。
郑绥没有立即辩驳,只是轻声问道:“阿姐,还记得袁六郎吗?”
郑芊只轻轻啊了一声,又听郑绥道:“他就听知道阿姐的刑克之名,可当初还不是为了想娶阿姐。”
郑芊没有吱声。
“虽然后来提亲的人变换成了我,却是让阿姐为媵,他不一样,还是放不下阿姐。”
郑绥这话一出,郑芊的脸一下涨得通红,郑绥却只笑了笑,的确,这样话,她不该说出来,更不该和阿姐说,她和阿姐,都是没出阁的小娘子,实了谈不上这些。
不得不说,若是五兄回来,发生她变了,也归得归罪于温翁的胡言乱语,让他耳濡目染地受到了很深的影响。
郑绥瞧着脸涨得鲜红的郑芊,还是换了另一种语气,“许多劝人的话,想必四兄和四嫂也劝过你不少,我说多了,也是重复,阿姐是荥阳郑氏女,单单只这一条,就不愁嫁,前朝始,除非自己不愿意,郑家还没有嫁不出的女郎。”最不济,不过是降低门第相当的标准,往庶族寒门中寻常,只要门第相差不是很大,对方是良家出身,而不是像四叔公那样,把女儿往商贾之家嫁,就不会受到很大的抨击。
郑绥这话说完,郑芊许久都不曾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一直到天方即白,两人才昏昏睡去。郑绥也没再回屋。
白里睡了一天,原定于次日下山的时候,郑纭和殷氏亲自过来他们回府,只是经过清峰观时,郑绥好似看到了王十二郎身影,他不已三个月前便起程去交趾了吗?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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