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却都有朝廷派去的典签监视,轻易不能出封地。
善终者寥寥可数,一旦发难,往往阖门遭殃,祸及姻亲。
温翁伸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平息了跳得过于厉害的心跳,脸上却露出一抹苦涩,“我和老傅,更多是考虑眼前的利益,倒是没想到这一茬,只是如今想到了也无用,圣旨已下,没有十足的把握,或是合理的借口,谁敢冒天下之大不……”
话未说完,温翁的目光突然一亮,呢喃了借口两字,腾地起身,朝郑绥拱了拱手,“十娘,老夫有事要去找四郎,先告退了。”说着,竟是很急。
郑绥虽然猜不到温翁这是想到了什么,却没有阻拦,也不在这当口急问,而是忙朝温翁摆了摆手,“阿翁自去吧。”
温翁喏地一声,急急走出去。
且说,晨风从十一娘处回来,在门口碰见了温翁,故而一进来就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方才温翁从这儿出去,我旁瞧着,健步如飞,似吃了神药一般,连他身边跟着的小僮,都追不上他的步伐。”
辛夷瞪了晨风一眼,“就你爱取笑,小心温翁听到这话,饶不了你。”
“温翁是办大事,才不会理会儿们这儿内院的事,况且,婢子也只在小娘子跟前说一说。”
郑绥喝完药,把手中的药碗递给采茯,又漱口洗手后,微微往身旁的隐囊上一靠,回想着方才温翁略有所思时呢喃的两个字,或许,温翁是想到了一个极合理的借口,才会这般兴奋。
不过,郑绥猜的,的确是一点都不差,温翁也的确是想到了一个极其合理又合适的借口。
温翁赶至锦华轩见郑纭时,郑纭还未歇下,寝室里还亮着灯。
得了婢从的通报,温翁便在厅堂候着郑纭,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郑纭才出来,身上已换了身衣裳,连头发都已重新梳过,脸浮红晕,目光潋滟,瞧这神情,只看一眼,温翁就明白过来,他来的不是时候,郑纭今晚房里有女子。
郑纭对上温翁的洞明的目光,顿觉尴尬,假意微微咳嗽一声,在上首的位置跪坐下来,“阿翁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有关赐婚的事,老夫倒是想到了一个借口。”温翁抬头望向郑纭,“九娘前面连丧了三位未婚夫,或许克夫的名头,可以借来……”
“不行,”郑纭几乎想也没多想,就脱口否决,“阿细的婚事原就波折,若再用这样的名声去拒婚,就坐实了这个名声,以后还怎么出阁,还有谁敢娶?”
郑纭越想,越是坚决不同意。
“小郎,”温翁才唤一声,却又听郑纭严肃道:“更何况,前面那三人,皆不过是巧合罢了。”
“可这个借口,是再合适不过……”
郑纭打断温翁的话,“阿翁别说了,我不会让九娘背上这样的名声。”
温翁神情一凝,遂把方才在郑绥屋子里的话,和郑纭说一遍,只是并不提及郑绥,尔后又道:“小郎,当今之世,庶族寒门,以娶高门女为荣,等这事一过,小郎可以为九娘许聘庶族寒人高才为婿,亦为不可。”
郑纭听了,沉默不语。
温翁见此,遂道:“这是老夫想到的一个法子,小郎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至于要不要用,一切最终还是由小郎决定。”说着,起身,“小郎也早些歇息。”
郑纭也随之起身,亲送了温翁至门口,“阿翁容我多想想,毕竟这名声,关系着阿细的一生。”
温翁点头,方才离去。
——*——*——
次日,用完早食事,郑纭把九娘给留了下来。
自从上次花神会后,郑芊的头发,便全部挽了起来,额前的留海,都梳了上去,一抬眼望去,入眼即是如云的乌发,色泽光鲜亮丽,近瞧肤如白玉光洁,眼若秋水含情,丹唇素齿,削肩细腰,娴静自在,如娇花照水,又似弱柳扶风,唯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连郑纭自己见了,心中都不免意动,忍不住地喝彩,这样艳绝的人物,偏生是自己的妹妹。
感慨之后,收敛住心思,头微微一低。
“有关赐婚的事,想必阿细也知道了。”
郑芊轻嗯了一声,回道:“昨日在内院,已听刘媪细说了一遍。”
“阿细可愿意?”一问完,郑纭就有些失措,这话,他本不该问九娘的,婚姻之事,哪有女郎自己说愿意不愿意的。
果然,只听郑芊道:“这事哪有阿细说愿意不愿意的,一切但凭阿兄做主就是了。”
郑纭忙地补救道:“阿兄只是想问,阿细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郑芊想了一下,摇头,“没有。”
“阿细,阿兄问你,是想了解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毕竟,这是你的终生大事,关系着你的一生。”
瞧着郑纭的脸色严肃许多,郑芊放在身前的手,轻轻一握,心底顿时想起前三桩婚事来,每次阿嫂也都曾这样问过她,她每次亦拘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那三次,她还是躲在屏风后面偷瞧过那三位郎君,可最后,都无疾而终。
那么,这一次呢……
郑芊脸色微微一变,又忙地摇头。
“阿细。”郑纭瞧着郑芊的神情,略微出现了恍惚,不由忙地唤了一声。
不曾料到,竟听到郑芊呢喃道:“阿兄,你说,这次会不会,会不会……那人又莫名地死去?”语气越说越急,最后,慌地一下,伸手把案几前的茶碗都推到了地板上,发出清脆地声响。
郑纭心头一惊,唤了声阿细,只是方才那一声清脆的瓷碎声,已让郑芊从慌张无措中回过神来,瞧着面前打翻的茶碗,却不由有些不自在起来,连道了几声我,头却是垂得越低,蛾眉轻蹙,含愁带怨。
“没事,让人进来收拾一下就好。”郑纭忙地劝道。
说着,便喊了声阿姆,只瞧着玉娘带人把地板收拾了一番。
待人出去后,郑纭瞧着郑芊神情恢复过来,只是先时,郑芊神情中的恍惚,以及于恍惚中透露出几分惶怕,却还是深刻地留在郑纭的脑海中,他没料到,前面三桩婚事,对郑芊的影响,会这么深,以至于现在一提及婚事中,心底竟然尽是恐惧。
郑芊年十六,待中闺中,本应该是女儿家最好的年华,有着对未来的期盼。
-->>(第2/3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