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孤儿院的第二年,有一个中年矮小的男子来到孤儿院看我,他有着和妈妈一样温柔的眼睛,看着它,会让我感到无比的安心。一周之后,他办妥了所有的手续,正式将我领回了家。在路上,他牵着我,手心上厚厚的茧子十分锋利,紧紧抓着我的时候,十分的疼痛,可是我喜欢这样被他抓着。
在这个冬天,在这个一滴水在室外几分钟就会凝结成冰的冬天,孤儿院的小伙伴搓着长满冻疮的双手,望着窗外的阳光,可是那阳光太单薄了,分到那么多孩子的身上,就跟沙漠里的绿洲一样,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这个人是我的舅舅,一直住在这个城市里,用两年的时间终于说服自己薄情吝啬的妻子,将我带回了家。
木制的门,上面一刀刀深深的沟壑无疑不在向过往的人诉说着时光的沧桑,外面掉了白漆的墙上还留着放学路过的小朋友用从学校偷来的粉笔在上面写的名字。走进门,房间的阴暗是第一个印象,这座房屋坐落在小巷里不太好的地段,常年阳光只是在屋顶徘徊,很少光顾。
坐在屋子里的女人,头发向上挽起,梳成一个球,显得脸十分得大,双颊的皱纹和市侩之人常挂在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醒目,见我们进来,依旧坐在太师椅上,慢慢地摇着。
“素娥啊,这是小钰。”舅舅拉我到了她的面前,同时拍拍我的后背,“小钰,快叫舅妈。”
“舅妈。”我硬生生地叫了一声。
“嗯。”舅妈瞅了瞅我,“在晓树的房间给你弄了个床,就住那里吧。”
“唉,真的是太谢谢你了。”舅舅搓着双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舅舅开心得容光焕发的脸看着我,我朝他笑了笑。
舅舅领我进了房门,一个剪着西瓜头,穿着有点旧且显得有点大的棉袄的小男孩正在地板上放着的一个小床上跳来跳去,被子里的毛绒在空中随风飘散。
“去,晓树,出去,外面捣乱去!”舅舅朝那个小男孩挥手。
小男孩见我们进来,朝我做了一个鬼脸,便跑了出去。
舅舅过去,过去将被子被单整了整,弄整齐,“晓树是你哥哥,比你大两岁,淘气了点,要是他欺负你,你就和我说,舅舅给你出头。”
“我才不会欺负妹妹呢,我会好好保护妹妹的。”从外屋里传来一个声音。
“晓树,你个淘气的。快给妈妈过来!”
“呵呵。”舅舅憨厚地笑了笑,“以后你就安心地住在这里。”
“谢谢舅舅,对了,外面那些奇怪的椅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绑着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在上面?”
“哦,那是舅舅用来磨玉的,玉就是舅舅的命根子啊……”说起玉,舅舅的脸上有着不一样的眉飞色舞。
舅舅一生,琢玉,卖玉,爱玉,护玉,守玉,一玉一生,技艺精湛,但因为不爱说话,本性守拙,一辈子都只是一个技术工人,供不起一家的吃食,家里的生计,多亏了舅妈几间房屋得来的租金维持着,这也是多年舅舅在这个家里被欺负,抬不起头的原因。
转眼十年的光阴已经过去了,时光就像一本爱读的书,再怎么不舍得翻,可是一转眼,就翻过了。
校办公室
“小钰啊,你真的不打算再考虑考虑。”说话的是一个中年,身穿黑色职业装的女人,她是我的班主任。
“不了,谢谢老师的关心。”
“小钰啊,你的成绩真的很好,真的要放弃上大学的机会,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挤不进这个门槛,要是,要是因为钱的原因,老师再和你的家里说说。”
我微笑了,摇了摇头。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顺手将成绩单撕了,扔在了垃圾桶。能有现在的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没有更多的奢求。我更不愿看见自己再让舅舅在家里的处境尴尬。
出门的时候,遇到了言可卿,明艳动人,富得流油,嚣张跋扈,我最好的朋友。
她没考上,最近经常和爸妈往学校跑,为的是收集更多的资源,给他再一次读书的机会,她还想要继续上学。
我说自己马上还要去监狱看叔叔,便匆匆告别了。
监狱里
“考上啦?”秦叔叔拿起话筒,第一句便是问这个。
我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也没关系,只要好好努力,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过上想要的生活,会越来越幸福的。”
“叔叔,你又不听话了,在牢里,是不是没有好好地照顾自己,又瘦了不少。”我故作生气地问。
“没有。”叔叔的眼神有些黯淡,“只是人老了,身体就大不如前了。”
我知道叔叔是又想起了浩然,我曾经问叔叔浩然在哪里,叔叔不肯告诉我,也叫我不要再打听,他不愿浩然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叔叔还是和以前一样精神呢,等再过三年,就可以出来,到时候,小钰一定天天缠着叔叔,看着叔叔,照顾叔叔,把叔叔养得白白胖胖的……”
“好……好……”
……
回到家里,已经星光满天,还没进门,就听到铁器砸到地上的声音,还有舅妈的吼叫。
我推开门,看见晓树正跪在地上,头顶着一个铁质的脸盆,穿白色背心,黑色短裤,竟然跪在了一个木质的搓衣板上,那个时代家家户户已经都不用那个了,只是舅妈一直留着,留着教训晓树。
舅妈生气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头发上的卷发器也随着跳来跳去,像周星驰功夫电影里的包租婆,哦,不,她本来就是包租婆。
“我不管,反正你要出钱供妹妹上大学,不然,不然我就离家出走!”晓树说。
我这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为了我。
舅舅看见我,立刻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这几年,他的腿脚已经越来越不好使了。舅妈说是因为房子的潮气引起的,便顺便埋怨了舅舅不会挣钱,导致她们娘俩受委屈,不能过上好日子。
“考上了吗?”舅舅问。
晓树也跑了过来。
我在他们期盼的眼神里,低下头,十分地难过。
“平常成绩不是挺好的吗?”舅舅焦急地问。
“出了点状况,没有发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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