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浔起身,朝书房走去。刚步入书房,便看见了眉头紧锁的韩烨。
“夫君,你找我?”
韩烨听到她的声音,点头道:“阿浔,你过来。”
叶浔挨着他坐下,问道:“夫君面带愁容,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韩烨沉声道:“看来,我低估了我那王弟。”
“公子襄?夫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早上朝,受王弟派遣前来郢城送信的驿夫向父王禀报了前线的军情。”
“哦?战况如何?”
“王弟向炎国提出议和。”
叶浔诧异道:“竟有此事?”
“我那弟弟刚带着谦国大军到达了炎国边境,便遇到了事先摆好阵型、以逸待劳的炎**队。凭谦国的兵力、凭他的帅才,击溃炎军实是易如反掌。我本以为他会立即展开一场大战,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没有开战,而是派出使臣与炎国讲和,只要炎国答应献出魏城和咸城,便会退军回国。”
“那,王上听到此事作何反应?”
韩烨淡淡一笑,道:“父王甚是嘉许,大赞公子襄之能。”
“便是议和,在战中也实属平常。夫君为何如此苦恼?”
“阿浔,你有所不知。六年前谦国与黎国本有联姻,黎国的滟芸公主本该嫁于我那王弟。可半年后,黎国国君不知为何却将女儿嫁给了炎国。这夺妻之恨,我那王弟竟然能这么轻易的放在一旁,不计前嫌地跟炎国讲和,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正因如此,父王更是对他刮目相看。”
叶浔默然无语。而今韩襄作为堂堂大国之帅前往征讨,本该血战一场以雪前耻,可他居然能放下身段、放下这世间任何一个男人都可能无法忍受的夺妻之与炎国议和。如此的气度,如此的胸襟,实在是难得。
叶浔忽然明白,当日韩烨为何会说自己的世子之位能不能做得稳全看公子襄如何打这一仗。半晌,叶浔道:“所以,公子襄如此,便会影响到夫君,是吗?”
“不错。”
叶浔缓缓道:“事情已然如此,夫君不必烦恼。来日方长,一切便都还有转机。不论如何,夫君只管平心静气,见招拆招便是。”
韩烨看着对他目光诚挚叶浔,心中有着莫名的感动。他想,自己能娶到她,或许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福分。
九月,公子襄带着完整如初的谦国大军,以及咸、魏两座城池的版图凯旋归来,文王亲自带着文武百官于都城城门相迎。
当晚,文王于宫中设宴,为公子襄接风洗尘。
公子襄穿一袭镶着金边的玄黑华服,神情却已与半年前不太一样了。在叶浔的印象中,以前见他的寥寥数次都是一副漫不经心、一脸戏谑的样子。可此刻,他脸上带着七分沉稳,三分沧桑。
文王举杯:“襄儿此番出战,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了咸城和魏城,实乃孤家之幸,谦国之幸!襄儿,这一杯,为父敬你!”
公子襄举起酒樽:“孩儿谢父王。”说着,仰头一饮而尽。
韩烨那双子夜般的双眸不断闪烁,朝自己的弟弟淡然一笑:“王弟能平安归来,便已是王室的大幸。此番兵不血刃,更显出王弟你的才能,令我深感敬佩。这一杯,为兄敬你。”
公子襄举杯,回以一笑:“谢过王兄。”又是一饮而尽。
看到国君和世子给韩襄敬着酒,众人也纷纷恭维韩襄、向他敬酒。
这时,文王忽然朗声道:“公子襄上前听旨。”
韩襄步上前,在主位前跪下。
“即日起,公子襄便是谦国的太宰,凡王宫诸事,事无巨细,皆由公子襄掌管。”
韩襄扣头:“谢父王,孩儿定当尽心竭力,不负父王重托。”
众人一脸羡慕加期待地望着韩襄,可叶浔注意到韩烨的眸中迅速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
这一丝光芒,带着鲜为人知的决绝和果断。针对的,也正是他的亲人,和他同母所生的亲弟弟。
叶浔瞥到韩烨那只紧紧攥着酒樽的手,伸手附在他的手上,用只有他能够听到的声音道:“夫君,来日方长。”
韩烨低头看着这只温柔劝慰自己的手,朝叶浔点头:“的确。”说着,他用另一只手请轻拍着叶浔的手背,以示她不必忧心。
对着面前这群正翩翩起舞的美貌舞姬,已经坐回自己席位上的韩襄虽然瞧着她们,可眼睛却像是穿过这些舞姬,好似寻找着什么别样的记忆。一曲舞罢,他犹在出神。
“襄儿?”
听到父亲的呼唤,韩襄连忙回过神来,答道:“孩儿在。”
文王的目光对上那群舞姬中间一袭粉色纱裙、令人十分惊艳的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舞姬朝文王行礼,道:“回王上,奴叫芯言。”
声音婉转动听,似乐音一般飘过心间。
文王点头:“倒是个好名字。”说着,对韩襄道:“此女相貌生得出众,舞的也不错,便让她做你府上的侍妾,如何?”
韩襄看也没看那女子,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此,孩儿谢过父王。”
那个叫芯言的舞姬随着韩襄一起:“奴婢谢过王上。”说完,向韩襄碎步走去,朝着韩襄盈盈一拜:“妾身见过公子。”
韩襄扶起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叶浔默然。身为王者,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利;而君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足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这个叫芯言的女子,便有力地印证了这一点。方才,她还只是个宫中名不见经传的舞姬;不过一刻钟,她便已成为公子襄的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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