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课铃敲响,廖育锐又来了!拿着一本高中奥赛课外书,悠哉悠哉的堵在教室门口。
“有什么事吗?”
“这个夹角……”廖育锐又一次指着上次王江没有解决掉的那道题目。这几乎是一种逼迫,一种誓不罢休。
王江感到无奈!王江望着廖育锐的两撇剑眉,两眉之间拉得很开,而眉毛短促。王江心里知道,这种相貌的人性格执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其实,人有千万种,但总结起来无外乎聪明和白痴两个极端。在这两个极端之间就分布着形形色色的人物。如果把一米长的尺子标上一百个刻度,那么聪明和白痴可以标在刻度的两端。多数人要么聪明多一点,要么白痴多一点,总处于这把愚智之尺的中间那一段,只有极少数人处在尺子的两端。
王江看着廖育锐,每一根眉毛都极其短促,很明显的是偏处于智的一端。可惜的是两眉实在分得太开,空旷到可以跑马。王江内心冷哼一声,好彩这家伙后脑勺没长个包,不然傻子有你份,还轮到你在这里东问西问自以为是!
但王江觉得,这必竟是学生,自己身处教师这个职位,传道、授业、解惑,无可厚非!该如何纠正他那颗执着的心呢?!
望着廖育锐,王江叹了口气,说道:“你手上拿着的这本奥赛书,每一道题都有确定的已知解的,准确的说,是早已被人解答过的。拿着公理、定律可以解万千题目,但是我们真没有必要把世上的万千题目都解一遍。这道题虽然是道难题,但只要静下心来,一天、两天,总能解出来的。只是有没有必要呢?”
“你难道没有发现,绕来绕去,最终你用到的都是你所掌握的已知的公理、定律而已,而所谓的难题也仅仅是多绕几个弯,重复又叠加了好多步简单的步骤,要么就是递归!”
王江又问:“递归,你懂吗?”廖育锐摇了摇头。
王江说:“用镜子照一下镜子就知道了!你会看到一个世界嵌套另一个世界,而另一个世界又嵌套着另另一个世界,一直反复嵌套下去。”
“一直以来,我的感觉是,你很聪明!”
“那么,你应该明白,探索出新的知识才是重要的,而新知识的探索,恰恰不是用老的知识去解多少道题目就能发现的!”
“格物至知,不是叫你去格尽天下之物,而是叫你通过格有限的物把握事物的共同点,即公理、定律。”
“从这个角度上看,你格的物已经够多了,身为老师的我,真没有必要再帮你去格物!基本的公理定律其实你都懂!”
“你之所以会把每一道你解不出来,或者你已经解出来,仅仅是想看看别人是否也能解出来的问题,拿来问,原因仅仅是因为你有一颗争胜之心。”
“而这个世上最可笑的事情是,不论你是愚、贤、智、不孝,百二十年后,都尘归尘、土归土,一切恩怨情仇,都会随生命的消逝而消失。”
王江停顿了一会儿;直指人心的话,让廖育锐的眼神缓和了许多。
“退一步说,如果老师我真的解不出这道题,你还把我当你的老师吗?”
“或者,换个角度说,七八十年后,我已经垂垂老矣,再也解不了任何题目了,你还愿意叫我一声老师吗?”
“到那时,即便你叫了,可能我都听不到!”
“那时,你是否会在心中呐喊一句‘老师’呢!?”
“还是均衡发展每一科吧,确保自己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到了大学有大把时间让你去研究这些的。”
王江说完便离开了教室。
其实,王江心里明白,像廖育锐这种长相的人,哪怕是一时三刻能够感化他,不用三天就会把这一切教悔忘得一干二净的。这或许可以归因于人的先天。但是王江不过是在缘木求鱼,借花献佛。王江真正想教导的不是廖育锐,而是台下那些正有意无意的在听着王江和瘳育锐对话的其他学生。王江心里明白,这些人才是真正能够被教导的,因为这些人处在愚智之尺的中间那一段。
而廖育锐是个例外。
把一个人归为愚和智,其实还太过笼统。忠、奸、愚、贤、智、不孝,喜、怒、哀、乐、忧、恐、悲、思、惊,以及人在各个领域上的感知,真的不能仅仅以“数理逻辑能力”的强弱来以一概全!
而廖育锐,充其量就是“数理逻辑能力”这一线比较强罢了,至于其它,真不敢恭维。
一线成人,万线成仁!
第二天,不出王江的预料,廖育锐,又拿着那一道题目:“老师,这个夹角……”
王江:“我不懂,我走了!”
讲台下的其他学生,嘻哈的笑着,但是脸上的表情再不是对王江的鄙夷,他们豁然明白,身边的廖育锐不过是一个一根筋的二嫩子。有的同学喘了口大气,心中感慨:“我怎么和他相处了这么久才发现这一点!”
而王江正面的老师形象,这才开始在这些学生的心田里生根发芽。
关于王老师模拟考试只有七十九分的事情,学生们开始理解并释怀,因为他们看到了一个完全可以考满分的偏执狂,廖同学。
学生的心境变化,完全在王江的掌握之中,尽管王江没有正眼看过其它学生。
要感知这个万千世界,用心就足够了!
从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种超强的逻辑推理能力。
王江心里明白,自己的行迹接下来会对谁产生怎样的影响!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