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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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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夜返荒园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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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战事云集,一连十八载无暇返乡,如今回来了,却因韶华不再,身体残废,形貌丑陋,不敢面见乡亲父老,唯恐这副尊荣吓坏妻儿,因而不敢在白天贸然回家,只想夜里躲在暗处偷偷看一看**爱儿,解解心头积压多年的思念之情。

    怀着这般复杂的心情,左烈乘着夜色来到院子山下,下了马背,将马系在竹林下,独自拾级向家中行去。

    院子山本是盘龙城外农户住地,因城中马匹无处放养,这里草木丰茂,又临近湖岸,方便饮马,城里的军丁便在此劈木为栏,围了不少马场,以便放马东山。日子一久,那些常来放马的军丁就将山前一片空地稍加平整,作了赛马比武的围场,更是沿山修起无数院子供人歇息。数十年后,那些退役的老军士就将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家院,在此娶妻生子,耕地造田,使得院子山成了一个宜居之地。由于左邻右舍都是军旅出身,喜欢舞刀弄枪,飞车走马,便在这片山乡养成一个练武的习俗,形成了一个传统传了近百年。在这百年中有无数马上英雄驰骋疆场,称雄四方,遂使盘龙城在兵器制造重镇之外,又成为一个高手云集的武人圣地。因这处地方重武,又靠近湖山,人称武湖,到了武丁元年,因讳王名,又改名院子山。

    左烈出身时,恰逢秋冬交替,草木凋零。左烈的父亲看见山民烧山,烈焰腾空,红透半边天,因而给他取名为烈,打小就教他拳脚功夫,骑马射箭,希望他练得一身好武艺,出人头地。二十五岁那年,左烈与青梅竹马的婉儿喜结连理,于次年生下一个虎头虎脑的儿子。儿子满百天之日,商王武丁携宠妾妇好巡查盘龙城,驾临院子山观看虎士比武。左烈持一柄蟠龙刀登场,挑、刺、劈、削、掏……从从容容使数十名高手败落马下。武丁将左烈招入禁军,让做了妇好的贴身侍卫。妇好死后,左烈才以一名伍长的身份进入骑兵团,为帝国东征西讨,立下汗马功劳,直到他的左臂在一次战役中被削掉,再也挥不动那柄蟠龙刀,因残疾滞留军中。

    原本寄望于一身好武艺做人上人,没想到恰恰因此落得手脚残缺,病痛满身,有家不敢归,真是造化弄人啊。

    左烈家的院子在山腰东边向西第三家,推窗即可俯瞰整个汤仁海湖,观尽湖光山色。他家的院子里种着十余棵桃李杏树,一到中秋,满院桃红杏黄,山果清香。坐在树下,怀抱娇儿,吃几枚甜果,饮两盏妻子酿制的果脯酒,惬意无比。但是,眼下正值隆冬时节,自然看不见这般景象。左烈不知婉儿在家做什么?很想看看那个胖小子如今长成什么模样了。

    左烈满心期待地走在石阶上,一边小心脚下莫要踢响石头,以免惊醒邻里。他在蜿蜒的幽径里走了一阵,终于望见自家院门,便放慢脚步,蹑手蹑地靠近门边,其时,月上中天,清辉普照,眼前的事物可看得一清二楚,只见门前台阶上苔迹斑驳,积雪盈尺,两扇院门原有的红漆多数都剥落在地上,而且有一扇门已经掉在地上,另一扇也破了三两个洞半掩着。

    左烈心里一惊,迈步进得院中,看见树木萧瑟,荒草伏地,东墙下的马棚已经塌掉大半,几根腐朽烂掉的木檩斜躺在残垣断壁之上,断墙上有几块积雪在月光里发出孤寂而刺眼的白光。堂屋前的水缸里装满了黑黝黝的雪水,用手去缸沿一摸,全是粘粘乎乎的苔藓,显然是许久无人居住。

    转头见堂屋门虚掩着,走上去伸手推开,没想到门枢已被虫子蛀空,那门吱呀响了一声,砰一声倒在地上,激起人多高的灰尘,扑到左烈的脸上,将他眼睛都迷住了。烈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越发不忍相看,桌椅板凳尽数毁坏,东倒西歪。

    他绕到厨房,抬头见房顶坍了一个洞,露出星月碧空,低头见月华光影里,碗碟杯盏与房顶掉落的瓦片七零八落碎作一地,灶台上那口锅里满是墙头坠下的断砖灰土,米缸里也没有半粒粮食。

    本曾想回来看看她们母子,暗中送些钱粮物什,没料到门庭破败,满目凄凉,见不到一丝人烟。左烈不知家中遭了什么变故,胸口如同压着一块巨石。他扶着墙头头重脚轻地转到厢房门口,瞥见靠墙的木床已垮在地上,他临走时给儿子做的木马也倒在地上,一时就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

    他流着泪踉踉跄跄走到木马跟前,噗地跌坐在地上,伸出右手,将那木马扶了起来,怔怔地瞧了半晌,又一把抱在怀中,抬起断臂一寸寸地摩挲。

    这是他临走前亲手为儿子做的,用的是山上最好的木料。为了不蛰伤儿子稚嫩的小手,他没在上面用一颗钉子,全用锤子凿出孔来接榫做成,又用细砂打磨得光滑锃亮,还用自己的手掌仔仔细细摸了不下十遍,确信没有一根木刺后方才涂上最好的油漆,放到蔽荫处风干。

    他记得临走前一天傍晚,他将儿子抱到上面坐下,儿子张开肉嘟嘟的小嘴银铃般地笑了起来,那声音仿佛来自天堂,纯真得让人心痛。

    那天晚上,婉儿从背后紧紧地搂着他,将温软的胸口和流泪的脸庞紧贴在他背上,一连声地说:“你可要回来啊!你可要回来啊!……”

    当时,一心要随武丁到北疆去建功立业的左烈坚强得像一块石头,却也忍不住泪水盈眶,动情地道:“我一定会回来的,放心吧,就是死我也会死在你怀里的!”

    婉儿将手指放到他的唇上。

    左烈明白,婉不愿听他说死。她要他活着回来。

    次日一大清早,左烈跳上马背,与同时被招入武丁帐下的邻家兄弟华杰一道驰出院子山,到了山弯处回头望见婉儿抱着儿子立在路口,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十几年过去了,与他同到北疆的华杰已经消失了,只有他还在独撑院子山的威名……

    左烈搂着那匹木马恍恍惚惚过了好几个时辰,窗外的天空射进楼缕光亮,天要亮了。

    他忽然想到此行的使命,便用袖子小心地将木马上的灰尘擦拭干净,轻轻地放到墙角,挣扎着站起身来。他觉得脚下有些发虚,只好放慢步子,让一条腿在地上拖着向前挪。

    他从堂屋里出来,立在院子里顶着晨风略略定了定神,看见水缸的缸沿上有斑驳的黄白之物,似是鸟儿的排泄物,原来昨夜手上摸着的粘稠之物是这些腌臜东西。

    他从地上捡起一把枯草,将水缸上下擦得干干净净,俯身在水缸中照见自己面目红肿,神情憔悴,胡茬与头发在一夜间变得雪白,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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