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一个武将,少有交集,他只是曾经耳闻这个楚人在战场上的威名,却不知道他是否能对这个秘密守口如瓶。说来好笑,祖庚选择的这个英雄竟然是一个本该回乡养老的残将,而傅说要这个残将守护的竟然是一个朝野皆知的不是秘密的秘密。但傅说明白,天下间的事往往就是这么荒谬,尤其是国政王权,常常一句笑谈定胜负。所以,他要让左烈承诺对这个千疮百孔的秘密保持绝对的沉默。
当左烈以额触地长跪在王榻跟前时,傅说凭借毒蛇般的嗅觉,意识到左烈虽然肢体已残,面容已毁,看不出一个将军应有的风度,却绝对是一个守得住秘密的人。所以,他默默地送左烈走出宫门,未发一言。
左烈在傅说的身旁一歪一斜地走着,毫不介意傅说难以掩饰的怜悯的目光。
傅说在左烈的淡定中感受着这位曾经战无不胜的将军的尊严,在他身上找到了昔日那种连营吹角、马革裹尸的壮烈气氛,当然这仅仅只是一种感受,但是,对于傅说这样一个久经沙场考验的人来说,只要有这种感受就够了,这就像两个高手过招,只要看一眼就能决出高下,这种感觉非常微妙,仅靠肉眼是无法看出来的,需要人用一生去感悟。当然,有些人或许一生都无法悟出,而有些人却能在一瞬间就捕捉到。
傅说和左烈显然属于后者。跟着这种感觉,傅说渐渐开始相信祖庚的英明。
左烈戴上头盔,跳上马背,在禁卫军中点足一百精骑,令其迅速列好行军队形,然后回过头来看了看依然立在宫门前的傅说。傅说也正望着他。目光撞击的那一刻,左烈深吸了一口气,身上的热血忽地跃动起来,把身旁飞舞的雪团都化作了一片白雾。他转过头来用马镫踢了一下马腹,那马将身一矮,箭射而出,那一百精骑也随他隐没在无边的夜色中。
傅说仰起头,望着飘落的雪团在赤红的烛焰里化作飞溅的血花,在夜风中绽放。
傅说其实知道,虽然这个残将曾是常胜将军,身经百战,未尝败局,故而能在心底始终坚守那份骄傲,但他如今毕竟已是斜阳余辉,又加肢体残缺,实在不知他能拿出什么像样的绝招战胜暗处的敌人,除非出现奇迹。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