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气。
看到一位“黄袍老者”带着一个小童进门,满屋的客人也只是轻描淡写地瞧了一眼,之后便不加理会继续畅饮。
“老者”站在门口儿略作停顿,瞥见店中还有一处僻静角落,也不等伙计招呼,走过去稳稳坐下了,对那些满身酒气的食客视而不见。墨聪也跟过去讪讪地坐在“老者”身旁。
显然,店中用餐之人皆是江湖人士,看其腰间配带的各色兵刃便知这些人的修为等级不低。店中伙计对于这些江湖浪客也早司空见惯,见那“黄袍老者”身形矫捷,墨聪小小年纪眼眸闪闪发亮,虽是有些面生,冷眼一看便知这两位也是习武之人,满脸堆笑着到了两人面前。
不等店中伙计说话,“老者”遂变了一副腔调,听起来俨然就是七旬老叟的声音,“温一壶清酒,捡几样拿手的上来!”
“好嘞!”店中伙计亮开嗓门招呼了一声,一溜烟跑开了。
等待之时,墨聪偷眼观看屋中的那些客人,那些人大都是皮袍厚靴,比起南国之人,除了皮肤有些粗糙之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墨聪猛然发现,挨着小店门口的位置坐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与周围那些食客相比,此人穿着相貌大不相同,身上穿着黑绒裘皮,皮肤细腻、眉清目朗、颇为俊俏。年轻人同桌坐着三名壮汉,那三人皆是虎背熊腰,身穿翻毛皮袄,腰间挂着宽刃腰刀,背后背着锦缎包囊。由于三杯烈酒下肚,一个个面泛红光,胡须散乱,看起来倒是有些渗人,不过,那三名壮汉对身穿貂裘的年轻人的态度却是极为恭敬。显然是一路人。
总是偷眼看着人家,墨聪也觉得有些不安,旋又把目光望向“老者”,“老者”稳稳地端坐着,也不说话,也不搭理他,看样子好像在闭目调息。墨聪觉得没什么意思,只好看着眼前的碟子发呆。
“大哥,你听说了吗?”墨聪身后一位大汉亮开嗓门道。
北方人原本嗓门就高,加上几杯浓酒下肚,冷然一声更是压倒了屋中的一片嘈杂,墨聪也被吓了一跳。那大汉身穿虎皮袄,背后背着一口虎头大刀,面膛黝黑,胡须浓密,与他同席的男子虽然生得俊俏,身材却瘦小了许多。头上戴了一顶豹纹小皮帽,手里摆弄着一杆颇为玲珑的钨铁短枪。
“什么?”与大汉同席戴豹纹小帽的男子应声问道。
“就是锦南城破神庙里的事儿呀!一下子就是八条人命!”墨聪身后的大汉叉开手指,暗暗摆了八字,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等他说完,与他同席的男子说道:
“那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江湖人哪个不知道?”
“嗨!大哥,我指的不是这事...”
“哦?”头戴豹纹小帽的男子一脸困惑。
“我是说,云中派悬赏一万金币捉拿元凶,”那壮汉呷了一口酒,瞪圆了眼珠问道:“哥哥不会对那一万金币不感兴趣吧!”
男子手中的小铁枪诡异地在悬在掌心飞速旋转了数圈,骤然抓在手中,动作十分娴熟,随后微微笑道:“我说你今天没事请我喝的哪门子酒,你也不掂量掂量,这事也是你我能做的?!”说完,男子仰头喝干了碗里的酒,随手将酒碗撂在桌上,转身要走。
“哥,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火什么呀!”那大汉抢身一步将那瘦弱男子硬生生按在了座位上,阔口中露出洁白牙齿,赖皮赖脸笑道:“哥哥不肯,事情咱可以不做,可这酒不喝完,岂不浪费?”说完又是咧嘴一笑。
见状,头戴豹皮小帽的男子脸上略显无奈,摇了摇头道:“兄弟,也不是我说你,咱们哥俩山中打猎,虽然日子过得有点紧,却是何等逍遥自在!你想,就凭咱们这路色也敢去趟云中派的浑水?你说的那事咱们办不了,据说那手法江湖中极为罕见,莫说一万金币,一百万我也不干,弄不好搭上身家性命,老爹老娘谁来照料?”
“呃...大哥说得在理!”那大汉低头沉思了半晌,也颇为感慨。虽然对那一万金币还有些不舍,可心知技不如人,只好作罢,一仰头喝干了一大碗酒,口中品着浓烈的酒香,摇头说道:“八个生龙活虎的习武少年都活脱脱的冻死了,据说,第二天被人发现时那身上还带着白霜呢!”
“嗯!那手法果然奇妙!”头戴豹皮小帽的男子摇头喟叹,略微沉吟了片刻道:“据说那种手法和江湖中消失已久的古老寒门之法极其相似,真没想到江湖中竟有如此高人,像那般高人,诸如你我之辈,如能远远地瞥上一眼,也不枉此生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这话题却是吸引了屋中喜欢猎奇的江湖浪客,一干人都竖起耳朵听着,等待时机便可插上一句。
听闻此言,墨聪微微皱了皱眉,不由得心中一惊,暗想“锦南城破神庙?那不是正是和马小花遇到的地方吗?居然死了八个人...”当日情况紧迫,墨聪只想到自己要死了,却不想眼前白光一闪,瞬息之间那群人就都不动了,情急之下墨聪也没数过到底是多少人,而且他也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此时,少年早已心知肚明,坐在自己对面的“黄袍老者”便是那二位想要一睹尊荣的世外高人绝非旁门左道。因此,墨聪抬眼弱弱地看了“老者”一下,见“黄袍老者”依然稳稳端坐,墨聪也不敢多言。只是心中有些纳闷儿,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云中派要悬赏一万金币捉拿凶手。
墨聪正暗暗合计,忽听那位身穿黑裘的年轻人向说话的哥俩儿点了点头,笑问道:“如果小弟没看错的话,二位兄台便是战狼、弑虎两位大侠吧!”
“小哥夸奖了,大侠可不敢当,无非是打打猎在江湖中混口饭吃而已。”手拿短枪的男子颔首笑道,态度十分谦和。
“两位过谦了,”随便客套了一句,身穿貂裘的年轻人笑问道:“二位兄台知不知道,那破神庙里死的都是什么人?”
“当然知道!据说为首的便是云中派云掌门的义子,其余几个据说也都是皇族子弟。”墨聪身后名为弑虎的大汉颇为得意道:“听说,这事还牵连到了毒龙世家呢!”
闻言,墨聪顿觉头晕目眩,他怎么也没能想到当日为首的配剑少年竟然是云中派掌门人的义子,而且墨聪十分清楚,虽为义子,那分明就是为芷兰亲选的未来女婿。此人墨聪从小就知道,据说那小子颇有背景。虽未谋面,不过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那人一直都是墨聪心中的“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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