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我移动脚步,走了两步,他忽然开口:“对不起,这是先辈们种下的祸根,却要你们来承担。”
我轻笑着:“我知道,即便是这个帝国在别人的眼已经注定会走向灭亡,你们还是要去挽救它,只不过挽救这个帝国,却要放弃他的生命。”我笑着摇摇头:“这样想真是讨厌,好像一切都是命一样,很不舒服。”
归无常没有再说话。
进到宫叫来小山,安排归无常休息下来,回到寝宫,我一头扎进被褥间睡熟,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归无常已经不辞而别了,望着冬日里空荡荡的院落,我甚至有些怀疑昨天晚上听到的那一切,是不是一场了无痕迹的旧梦。
然而,不等大葬的仪式结束,仅仅几天之后,宏青就从金陵带来了消息:凤来阁的人马在前方情况危急,萧焕已经带着阁剩余的精英,赶往天山而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天,天气很冷,滴水成冰,厚厚的乌云从北方的天际直压而来,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就要来了。
出京师,过阴山,自玉门关入疆,我沿着狭长的丝绸之路赶向天山,迎面是凛冽如刀的塞外寒风和如粉蝶般飞扑的大雪。
从我出京的第二天起,雪就下了起来,先是零星的雪粒,时断时续,接着就是鹅毛一般的大雪,等到第四天黄昏,漫天漫地的大雪像是疯了一样,盘旋呼啸着从大地上席卷而过,沿途携起地面的积雪,横扑向茫茫的大漠。
马匹在暴风雪举步维艰,细小的盐粒一样的雪灰从领口和袍底倒灌进衣服,风帽的边缘拍打在额头上,像是刀割一样,马前五步之外,就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在这样大雪跋涉了半个时辰,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一处驿站。总算看到风雪的那座石屋时,我松了口气,体会到了萧千清给我准备的那些东西的好处。
我离开京城上路时,萧千清送我到城门口,塞给我了一大包东西,指南针,地图,冻伤药,有保温作用的盛水皮囊,还有一领猞猁裘披风,拜那只西洋指南针所赐,我才没有在这种大风雪迷路。
把马拴到马厩里,来到驿站供旅客休息的小屋,生了炭火的小屋挤满了躲避风雪的旅人,我走进去捡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就算是故意低声敛气,因为披在身上的那领猞猁裘太过华贵,我还是被人多看了几眼。这地方地处边疆,又是江湖侠客活跃的地段,形形色色的各类人等很多,屋里的旅客们并不太惊讶,看了我几眼之后,就又围成一小团一小团的聊天。
大风雪这一隅宁静温暖处所,容易让人彼此油然生出亲近信任之感,这些旅客的话不自觉地就多了起来。
离我较远的那几堆围在一起的人头带毡帽,脚穿马靴,高鼻深目,看样似乎是过往的西域客商,离我较近的这堆却是原人士的打扮,他们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的,全都是近来武林最受关注大事——原武林联合围剿西域天山派的战局。
火堆前背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宽剑的剑客拨了拨炭火,说:“依几位来看,这次原武林和天山派,那方胜算大些?”
他身边那位持着烟袋锅的精瘦老者抽一口烟,缓缓说:“谁知道?”
老者对面是位白净脸皮的年轻剑客,当下接道:“凤来阁阁主白先生不是已经率众抵达西域了吗?要天山派缴械投降,不是什么难事吧?”
年轻剑客身边那个虬髯汉微微冷笑了一声:“白迟帆?他又不是天神天将。少林武当七大剑派四大山庄,再加上凤来阁的半数人马,气势汹汹的开到西域来,也只是被困在博格达峰下三月有余,人力折损不算,连天山老怪的一根毛都没有逮到,如今白迟帆来了,天山老怪就会束手就缚?”
年轻剑客脸上有些涨红:“傅大侠,我又没说白先生是天神天将,也没说他一到,天山老怪就会束手就缚,我只是说白先生到了的话,胜算会大一些。”他边说,边向先前说话的那个精瘦老者寻求赞同:“纪先生,你说呢?”
那精瘦老者纪先生吸了口旱烟,慢腾腾的开口:“天山派虽则地处北疆,多年来不插手江湖事务,但现今的当家天山老怪坐镇天山二十余载,她的功夫深浅,二十年来都没人能够说出个一二,只因但凡与她交过手的人,即便不死,能够侥幸活命,也是筋脉尽断,神智疯癫。
“原武林人数虽众,箐英也不是不少,但天山之上地形复杂,峭壁关隘易守难攻,加之现在天气酷寒,原人士多不适应,老夫愚见,最终结局如何,难说的很哪。”他慢的说完,突然看了看年轻剑客,问:“少侠,你有亲朋好友是凤来阁人吧?”
年轻侠客点了点头:“我一位至交好友,的确是在凤来阁担任坛主,就我那位好友所说,他们阁主待人最是和蔼可亲,阁弟无论地位尊卑,全都一视同仁,遇事也总是身先士卒,堪为表率,在凤来阁上下,都深得敬重爱戴。数月之前,我也曾因机缘巧合,得慕过白先生的风采,其谈吐仪态,无不自然爽利,风姿更是清雅无双,实在令我辈艳羡钦佩。”(觉得这dd似乎有些bl倾向……)
一直缩在火堆边缄口不言的那个青白脸色的汉忽然抬了抬头,轻蔑的“哼”一声:“清雅无双?那姓白的屠杀无辜之时,狠辣卑鄙的嘴脸,你没看到过罢!”
年轻剑客有些不悦,皱了皱眉头说:“木前辈如何会出口伤人?难不成是看白先生年纪轻轻就声名煊赫,心生不平么?”
“你这是何意?”青脸汉蓦的坐直,提高了声音:“难道是说我木某人妒嫉那姓白的么?”
年轻剑客见他动怒,面上有些过不去,轻哼了一声:“到底是何意,木前辈自己心里最清楚。”
青脸汉一掌拍在火盆边缘,怒极反笑:“我就算去妒嫉一只狗一头猪,也不会去妒嫉那个病夫!少侠,你倾慕的那位白先生,可是个缠绵病榻的病鬼,这次前来西域,别说击杀天山老怪,只怕自己先就病死了。”
年轻剑客也动了怒:“木前辈,你嘴上也忒尖酸刻薄了吧,白先生可曾得罪过你?就算白先生身一向不好,也不至于如你所说那样!”
青脸汉冷哼一声:“得罪?那姓白的从未得罪过我,只是把我的……”他忽然打住,冷笑着转了话锋:“不会像我说的那样?你不知道吧,你的那位白先生,自凤来阁的人马从金陵启程起,就躲在一辆封的严严实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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