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门尘屑木碎。同一时间,负责撞门的檑木车队迅后撤,宋家军士气大振,喊喝震天而起,把厮杀声和兵器交击的声音完全掩盖,长枪步兵和马刀骑兵由两翼如怒潮般往城内压去。元越泽每战都在城墙上,自然察觉到城内街巷内埋伏有大批骑兵之事。果然随着一阵密集的鼓点,大队敌骑从城道蜂拥而出,蹄音轰鸣,分成数股往四方八面突围,见人就杀。城头城内,展开更激烈的近身肉搏战。又一阵怪锣声响起,打着川帮和巴盟旗号的战士们在各族领的带领下冲出紧闭的房门,里应外合,援助宋家军。一时间,战场乱成一片,哭喊声震天,在火头四起,浓烟火屑蔽空烛天,一片血红有如修罗地狱的成都城内,血肉漫天飞舞,一片末日的惨厉气氛,令人惨不忍睹。宋家军的信号兵放出烟花信号,其他三门的外的士兵们放弃强攻,开始后退布阵,防止敌人逃走。宋阀的骑兵雄师踏过被破开的城门,寸步不让地冲入城内,继续深进,为的几名将领杀意沸腾,状若天神,后面潮水般涌进来的战士们大受鼓舞,与顽抗的守军展开最残酷的巷战,宽厚的城墙完全失去防御保护的作用。追逐巷战一直进行到天黑,守城军伤亡极巨,已是强弩之末。宋法亮手不停,高声断喝道:“李建成和解晖缘何不出来?尔等大势已去,尚愚忠顽抗,可对得起渴求和平的成都百姓?”元越泽同时附和道:“李建从未露过面,算什么太,算什么统帅?”每趟攻城前,宋家军均向李见成和解晖招降,一直被守军坚决拒绝。今日这等情况下,宋法亮此话一出,作用更大。参与巷战的守军们大部分斗志消退,弃械投降,只有小部分李建成的亲兵依旧负隅顽抗,作最后的垂死挣扎,在范卓等“老成都”的帮助下,宋家军迅将反抗者或杀或擒。宋家军分出一部分负责照顾伤员和收拾残局,清理街道上形形式式的各类杂物和尸体、修整损毁的城墙、收编降军、安抚百姓,以图尽恢复成都的秩序和居民的正常生活。大部队则在范卓等人带领下火分散开来,成网状围向成都北郊的独尊古堡。李建成和解晖已是势穷力蹙,宋家军虽损失不轻,却士气激昂,洋溢着一片大胜后的喜悦氛围。元越泽夫妻四人在他们眼里已是活神仙,只要有他们在,还有什么可怕的?元越泽与祝玉妍带领一批千人骑兵沿空寂无人的官道北行,突见前方烟尘飞起,宋家骑兵团立即停下戒备。对方眨眼已奔至元越泽面前十丈许处,勒马收缰,战马仰嘶,原来只有十多骑,为的是身着普通武士服的解龙,他风尘仆仆,面带忧色,见到元越泽时,露出更为复杂的神色,与护卫们下马趋前两步,抱拳道:“家父请元兄单独一叙,不知元兄方便与否?”他的声音沙哑,眼睛红肿,可知成都战役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元越泽笑道:“那就有劳解兄。”说完给了祝玉妍一个眼色,独自随解龙去了。解晖表情肃穆,正襟危坐在充满神秘和威严的主堂正,一名相貌清秀神态温婉的少-妇怀抱婴孩跪坐在他身后不远处。元越泽与解龙一前一后进入主堂,被请入解晖对面安坐。解龙亲手为二人斟茶,斟到解晖那杯时,有力的大手竟微微颤抖。随后坐到一旁。自元越泽进屋起就一直灼灼盯视他的解晖亲眼看着他喝完一杯茶,方缓缓开口道:“元兄弟竟不怕解某在茶下毒吗?”元越泽淡淡道:“堡主可能不知,我的身体有些特别,任何毒素对我都起不到作用。”解晖微一错愕,问道:“请问此战伤亡人数是多少?”元越泽道:“尚未统计,粗略估计两方共死亡近十四万人,伤者不计其数。”解晖沉默下去,探手抓著茶杯,目射出痛苦、无奈、惭愧、失落、伤情、不甘等各种复杂的神色,解龙与那少*妇立即露出紧张的神色。良久,解晖才长长地出了口气,露出苦涩的笑容,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年,哽咽着道:“我输啦!元兄弟异日若为皇,勿忘此教训!”元越泽竖起小拇指,失声笑道:“不瞒堡主,我这人没什么优点,有一点却敢自夸,那就是比较有自知之明。论武功和学识,我自问不输任何人;若论才和治理天下的政经大略,我绝对是这个。况且我最羡慕天上自由自在的鹰儿,为皇就好比硬要将我关在像笼的深宫里,等闲不能出户,这等若剥夺我与生俱来喜爱四处飞翔,不受拘束的天性和本能。”解晖一双虎目射出奇光,仿佛要把他看透一般,片刻后才一字一字的缓缓道:“说得好!此次战争皆因我的一个决定而起,不知我解晖的一条命可否换得解家族人的安全?”元越泽皱眉欲开口时,解龙和那少-妇一同悲呼道:“爹!”解晖抬掌,解龙二人再不敢开口,惟有垂低泣。元越泽摇头叹道:“自古有胜必有败,堡主或者认为我是个伪君,但你不需如此,我绝不会害你解家半条人命,如违誓言,形同此桌!”重重一掌拍在厚木几案上,登时木裂屑溅。解晖伸手捞回自己的茶杯,大喝一声:“好!”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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