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越泽离开尹府,直奔长安城东北的永福坊而去。
时值隆冬,天气严寒,如此深夜,街上人车疏落,更显清冷孤寂。
刚刚从李渊、宇伤、尹祖、席风的谈话,他没听到太多有用的信息,是以待四人离去后,他就飞快奔出来,一路仔细思索为什么宇伤会与席风、尹祖混到一起。想来想去,他只能推测出一个答案:席风做为大明尊教高层,了解的事情自然比其他两人要多,恐怕他才是真正掌控全局的人。而且祝玉妍又说过刘昱刻下就在暗窥伺,那么他们在夺李唐势力前,一定是计划周详的,这就要是接下来元越泽需要用心的地方。
此刻他已经奔至永兴坊北侧,寒风呼呼吹来。
他突然变向南行,走往不远处一处规模较小,内里一片漆黑的寺院。
门前的石狮前,站着一位峨很冠博带的老人,留着五缕长须,面容古雅朴实,身穿宽厚锦袍,显得他本比常人高挺的躲开更是伟岸如山,正凝神仰望星空,颇有出尘飘逸的隐士味儿。
察觉到元越泽的到来,那老人回头淡淡地望了一眼,微微一笑,继续仰望苍穹。
他一对与世无争的眼神,给元越泽留下极深的印象,只那淡淡一瞥,就像看入与这尘俗全没关系的另一天地去,仿佛能永恒地保持在某一神秘莫测的层次里,当又蕴含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从容飘逸的目光透出坦率、真诚,至乎带点童真的味道。配合他古雅修长的面容,有种乎凡世的魅力。
来到他身前,元越泽道:“原来是道家的宁真人,元某有礼。”说完,陪他一同仰望。
正是高手间那种神秘玄异的精神感应,将元越泽引到了这里。
这老人就是被誉为原第一人的‘散人’宁道奇。
冷风不时吹过,平时热闹的大街上,此刻只余两个有闲情观星的人。
二人负手而立,若要有外人经过,定会呆立当场。因为二人宛若成为越天地的**个体,那种予人既在又不在,既真实又虚幻的感觉,充分显示出二人卓的修为。
良久,宁道奇方柔声道:“看!星空多么美丽,在人世间不可能的整套星宿间将变成可能。”
元越泽同意道:“就在我们眼睛望上群星时,恰好将人与自然紧密连接在一起,高明者更可将自身元气与天地灵气相融合,甚至还可于混沌间进入‘道’的无极之境,王昔年研天象,辩天理,终成《易经》,可见星空所蕴涵的博大真理,若能放开思想参悟,则可探索自然真意、追求智慧极峰。”
宁道奇仍目注星空,油然自若的道:“说得好,公如何评价今晚的星空?”
元越泽答道:“十个字:壮丽光辉、寥廓深邃、庄严圣洁、自由宁静。”顿了一顿,继续道:“以前天下有三神,南为南帝,北为北君,央之神名浑沌,待南帝北君极厚,于是南帝北君聚在一起商议报恩之法,想出人皆有七窍,以作视、听、饮食和呼吸,于是为浑沌每天凿一孔,七日后浑沌开七窍而亡。真人既是老庄大家,该明白我的意思。”
宁道奇微显错愕,神情开始凝重。
元越泽早猜到对方是有备而来,说什么看群星,完全是幌。宁道奇是道家至高无上,智慧深广的大宗师,任何一句话都不简单,寥寥几语,暗以与元越泽开战。他要做的是打击元越泽的信心,须知修为到了他们这般境界,身体修为已可忽略,注意力都已放在提升精神修为上,而心境就是提升精神的保证。若刚刚元越泽没回答好,必被宁道奇反击,说他思想落后,进而影响他的心境。但元越泽淡淡几句,就将自己的高远的眼界、博大的胸怀,通透的智慧展现给宁道奇,使他出师无功。
而‘浑沌开窍’的寓言更是元越泽反击的开始,他的话语已经透露出星空所蕴涵的‘自然之道’,暗讽宁道奇这些学‘道’之人,却不懂‘道’的‘自然’真谛。
宁道奇又岂会听不出其意思?于是拈须微笑道:“公说得好,我们正是顺应形势,甚至预订后果。公该早知晓我们是支持秦王的,因为此刻的李唐,已与战国末的强秦再无二异,统一亦只是上天注定早晚之事,所以老夫才会厚颜前来,请公能为天下万民着想,及时罢手。”
元越泽暗道原来是趁着巴蜀归顺,李唐风头声势大盛时出手,若是事情放在别人身上,的确是信心备受打击,最失落,容易被人说服的一刻。可惜,这招对元越泽起不到半点作用,他根本没受巴蜀归降一事的影响。
他完全可以与宁道奇开战,甚至干掉他,但他却更想将对方的信念击垮,于是然道:“天数尚有转机,究竟谁才是最有资格问鼎原的人,现在言之过早。”
宁道奇微笑道:“公该听过‘蹈水之道’的故事吧!”
元越泽点了点头。
‘蹈水之道’将的是一个男向孔描述他学会游泳之事,孔问他:“游水也有什么特别的门道吗?”那人摇头回答:“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我起初是故常,长大是习性,有所成就在于自然。我跟水里的漩涡一块儿下到水底,又跟向上的涌流一道游出水面,顺着水势而不作任何违拗。这就是我游水的方法。”孔再问其解释详细,那人又回答:“我出生于山地就安于山地的生活,这就叫做故常;长大了又生活在水边就安于水边的生活,这就叫做习性;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而这样生活着,这就叫做自然。”
姜是老的辣,宁道奇的词锋比之师妃暄都要厉害。这故事恰到好处地说明了元越泽是在强词夺理,因为他是‘因个人心意而为’,绝不是口所讲的‘自然’那样。
但根深蒂固观念的碰撞是无法调和的,任你如何凡入圣,依旧没本事去改变别人内心最深处的观念,正如二人都认为自己的‘道’是大道一样。
元越泽表情丝毫不变,显示他不为宁道奇的‘攻势’所扰,淡然道:“我送真人八个字,鲁王养鸟,盗亦有道。告辞!”
说完飞身向皇宫方向奔去。
宁道奇神色已转复杂。
情况出乎他的预料,事先的一切准备都没起到作用。元越泽的防守是完美的,更可趁机出最致命的一击。
鲁王养鸟,盗亦有道,都是庄的寓言,‘鲁王养鸟’讲的是鲁王为了表示对一直海鸟的爱护和尊重,把宫廷最美妙的音乐奏给鸟听,用最丰盛的筵席款待鸟吃。可是鸟却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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