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乱滚的柴火,痛得直不起身,抱肚**,苦着脸自语。
“早知道该要李老爷留个厨娘,想吃顿热食就不会这么辛苦……”忽见身侧雪地多了些影,跟着她就被一只有力臂膀提起,一道悦耳醇然的男嗓问道∶“你没事吧?”
她转头,看见一名俊美得教人赞叹的陌生男,他眉目疏朗,黑眸亮如雕磨光滑的黑玛瑙,浓郁双睫极长,瞥视间魅惑人心。他着黑衣,身形修长挺拔,她得微微仰首,才能与他黑玛瑙似的双眸对视。他口鼻端正有如雕成,唇边一抹温煦浅笑,显得和蔼可亲。
她有些失神——不,令她失神的并非他英俊的皮相,是他的笑,极其温柔但全然冷硬,惑人却绝对无情,她笃定自己不曾见过这男人,为何却觉得他似曾相识?
他身上还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不对,不是血腥味,是某种毒物,味道如此浓烈,他早该暴毙了,怎么还活着?
她暂时捺下心头接二连三的疑惑,道∶“你是——陆公?”李家人已在昨日连夜撤离,大宅就剩她一个,闲杂人等不会进来,他应该就是她等的人了。
“我是陆歌岩。你是李家的什么人?李老爷呢?”陆歌岩俊颜含笑。这少年眉清目秀,身却又轻又软,刚才那一提,他几乎能把他提离地面。这孩是谁?是李家书僮吗?瞧打扮又不像。
“李老爷怕你,带着全家躲起来了。这宅是他留给你的礼物,他希望你收下这宅,饶他性命。”她如实转达李老爷交代的话,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一人,同样着黑衣,看模样是他的护卫。
“喔?他先前声称送我千两黄金的大礼,我连黄金的影也没见到,倒是有二十人向我围攻。现下他送我这幢大屋,该不会这里有埋伏吧?”俊容懒瞥四周,神态满不在乎,显然就是真有埋伏,他也不惧。
“没了,李家人都走光了,这里只有我。”怎么和李老爷说的不同?是李老爷派人暗算他,他才自卫杀人吗?他——不是坏胚吗?她失望了。他若是坏蛋,她下手不需容情,若他不是,她就得多花工夫了,麻烦哪!
“你又是谁?”
“我吗?我应该是李老爷送你的第三项大礼吧!”
贴身护卫阿卫闻言愕然。这少年貌不惊人,也就眼神灵活讨喜罢了,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礼物,有何用意?
“你是个礼物?”陆歌岩难得露出讶色。“我追杀的人为求活命,送过不少金银珠宝和女人给我,都被我拒收,怎么这回别出心裁,送个少年给我?难道李老头以为我不近女色,是因为我好男色吗?”简直荒谬,他格格低笑。
“陆公,你误会了。”她澄清道∶“我是大夫,李老爷说你有伤,要我给你诊治。”瞧他左手缠着白布绷带,似乎只是小伤而已。
原来如此。“嗯,你是大夫。李老头希望你替我疗伤,换他一命是吧?”
“不,你想杀他,尽管杀。我在他府上住了一个月,也替他家人看病,与他两不相欠,为你疗伤是我自己的意思。”
陆歌岩凝视对方,这少年容颜纯真,冷淡的语气却完全不像少年,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你想替我治伤?难道你和李老头有仇,想借我的手杀他?”他揣测。
“不,我和李老爷无冤无仇,我只是久仰公大名,愿意为公效劳。”
“你久仰我什么?久仰我手段狠辣,还是久仰我杀人如麻?”他低嘲,踏前一步。他只需轻轻耸肩,就能碰到对方单薄的身,少年却面无惧色,他有了几分欣赏。
“都有。应该说,我是久仰公快意恩仇,手刃仇人,世上吃了亏的人不少,能报仇的却不多。”邝灵笑颜不曾稍改。“在我看来,公像蛆。”
蛆?一旁阿卫震惊地张大了口,陆歌岩微微扬眉。
“公可别以为这是贬意,蛆是医家清创之物,将蛆放伤口腐肉上,它会将腐肉吃得一干二净,却丝毫不损伤健康的皮肉。它明辨好坏,就像公明分善恶,只杀仇人,绝不错杀无辜。”
其实,这男人更像蛇——修长、优美且致命。
“你怎知我不杀无辜?你没听说我有个仇人逃进某个小村里,我追进村,杀了他,还顺手把全村人杀光了?”
“当然听说过,你下山来杀过多少人,我大致清楚。在屠杀村落之前,你杀的都是仇人,没道理突然变了性,你杀那村的人,想必是他们该杀。”
“我连村一个八岁的孩都没放过,难道一个八岁的小鬼也该杀吗?”陆歌岩含笑道,英俊笑容十足灿烂,墨眸却十足阴沉。
“如果你真的杀了那孩,我相信你有不得不杀的理由。”
望着少年了然的聪慧眼神,陆歌岩感觉如被一棒打在头上。屠村的惨事传遍江湖,人人视他如蛇蝎,他却暗示懂得其的隐情——不,他只是瞎蒙罢了,他看来不满二十,怎会懂什么叫做不得不杀?
“随你说吧!”陆歌岩转身。“阿卫,走了——”
“等等,陆公!”邝灵愕然道∶“你不带我一起走吗?”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