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头有些发酸,握住了她的手。「姊姊,你心放宽些,待会先睡下可好?你的气色看起来很差,手又这么冷,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可要请太医看看?」「我很好。」她摇摇头,微微一笑,「去吧。」
阿婉和阿圆满脸都是担忧,却还是只能依言,提了宫灯,好好护送彩匣到景诗宮去。
毕竟明日先太后的祭礼大典,谁都耽误不得。
待寝叚只剩自己一人,阮阿童强撑的一口气像是瞬间散了,冷冰冰的小手扶住桌角,馒馒挪动着虚浮无力的脚步,勉强蹭到了小榻畔,气喷吁吁地跌坐了下来。
胸口好痛……一口气就像再吸不上来,她眼前阵阵发黑,再怎么揉眼都无法将逐渐模糊的视线恢复清明些。
好像,越发看得模糊不清了。
她闭上眼,稍稍定了定神歇会儿,只待脑际晕眩感退去了些后,才翻找出小周元丹。
午后就该吃的,可她怎能当着皇上面服药?
后来又是一连串的忙乱,景诗宫那儿还没消停,其他宫苑跟着搅得鸡飞狗跳,一下于这个妃头疼、一下那个嫔昏倒,谁都不肯服输。
没人敢当真跑到景诗宮去「抢」皇上,就个个都到她跟前闹,逼她代为去向皇上传话,便是认定了皇上绝不会轻易对她发怒,也看准了她一个小小的领头宫女不敢反抗她们这些嫔妃之命。
阮阿童夹在当左右为难,只得想方设法周旋安抚,一个下午和入夜来,累得面色青白体衰力竭,若不是凭着一股意志力死撑,早已晕厥不省人事了。
「这样煎心苦熬的日于,以后只怕会多不会少了。」她疲惫地半靠在枕上,望着殿外黒沉沉的夜色,不由涩涩地笑了。
如果她不爱他,那么累的也不过是身,可偏偏她爱他,被迫周旋在他宠幸、拥有的女人堆之间,她一寸寸熬干的都是心。
脑,没来由浮现了幼时随侍他于书堂上,曾听太于太师感慨地念过的一首诗:「不信呵,去那绿杨影里听杜宇(鹃),一声声道: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也不知怎的,她喃喃念了出声,越念,心底越是空茫凄凉怅然。
夜静人悄,更深露重,今日是初一,就算抬头也看不见明月,看不见星空,只有一片永无止境的黑。
五月初二,先太后祭礼大典,皇宫内处处悬挂着月牙色雪纱宫灯,象征帝后的金黄色缎扎礼球,还有备种先太后最害欢的花卉
今日,该由清皇以孛于之身为先母行礼,上香,敬奠酒,然后再由孝媳执香恭拜,献酒,敬上五礼鲜果点心,再来帝后共率众嫔妃和奴婢宫女太监,为先太后行叩首三大礼,接着便是梨园坊上戏台演奏先太后最爱的丝竹曲目戏艺等等,这般到入夜,最后再上奉山珍海味百瞎祭拜,直待三炷馨香燃尽后,响玉碧十二鸣,如此方算礼成。
阮阿童身为皇帝身边领头大宫女,自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随时要注意盯紧祭礼大典的进行状况,半点都闪失不得。
她身站得挺直,双手捧着极为重要的紫檀百福托盘,上头是酒礼杯盏,随礼祭司的唱名行事。
「皇上敬奠酒礼……」
玄清凤一身珠白银绣龙袍,发束玉冠,绝艳俊容神色肃穆恭敬,可当杨袖要接过阮阿童献上的酒盏时,不禁微微侧首,对她投来了一抹温柔祈谅的眸光。
好阿童,昨夜之事莫往心里去可好?
她低眉顺目,保持恭谨谦卑姿态,没有抬头接触他的目光,面色也没有任何丝毫害怒,只有平静。
太平静了,平静得令他心下一阵打鼓,指尖微微一颤。
玄清凤差点冲动得开口对她说些什么,可身为帝王的尊严和此刻正行大典的规矩,件件桩桩都阻止了他。
没来由地,他忽然也生气了起来!
他明明就没做错任何事,为何要心虚?为何要觉得对她深感内疚?甚至毫不惜献上一切给她,以博得她一个展颜释然的笑?
他这皇帝在她面前,也窝促得太憋气、太没面。电光石火匆匆转念间,他面色冷俊沉肃了下来,抄起了那只玉盖,对先太后的牌位行了三拜,再将玉盏慢慢地放回她手上托着的托盘里,期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阮阿童目光放在手盘底的酒盏上,什么都不去细看,什么都不去深想,只保持着面上一片木然。
眼前又有些眩然发黑,身一忽发冷一忽发热,可她咬紧了下唇,藉着那刺痛感维持住清醒知觉。
「诗贵妃娘娘代执皇后孝媳之礼,上前执香敬拜。」礼祭司又高声喊道。
着一身珠白绣凤礼袍,簪着全套彩凰头面,显得雍容端庄娴雅美丽的诗贵妃莲步上前,一手小心翼翼地护着腹龙,笑得好不幸福动人。
接过了香,先行了三拜,再交由一旁的阿婉代为插入香炉,诗贵妃在礼祭司续道要敬奠酒礼之时,温婉一笑,略微转过身来,伸手就要接过阮阿童送上的酒。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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