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骨肉,是朕血脉相承、最亲的亲人……」下一刻,他好似唯恐自己弄错了,疾声问出自己一向对外声称的理由:「朕一直体贴贵妃娘娘身虚,所以每每临幸过后,总会令她饮下避汤,待调养好身后再为朕诞育龙。既然如此,她此番为何还能有孕?」
「回皇上,微臣方才已查过脉案,贵妃娘娘于一个多月前因伤风进了补药,其有一味药性怡巧解了那避汤的效用。」太医说得害不自胜,「想是上天庇佑,万岁爷福气滔天,这才阴错阳差,让贵妃娘娘有了此机缘,好为皇上延续皇象血脉……」
在最初的害悦之后,玄清凤恢复了清明理智,开始心暗暗盘算筹划了起来。虽是意料之外的孩,也打乱了他原先的计划,但尚堪欣慰的,是怀孕的是娘象背景单纯的诗贵妃,而不是其他出身权贵的嫔妃,倒也令他省心了三分「来人,赏诗贵妃十尺珊瑚树一对,夜明珠一匣,百年山蔘一盒……」他龙心大悦,笑得凤眸弯弯。「还有,朕今晚留宿景诗宫?」
「奴才遒旨。」内务总管忙领命去了。
一直静静伫立在暗处的寒兵神情默然,直待清皇也重赏了太医一番,让其退下之后,这才缓缓蹐前一步。
「皇上,微臣可还需要回阿童姑娘身边暗保护?」玄清凤一怔,终于自欣害的心绪回过神来,俊脸掠过了一丝没来由的尴尬。
「这是什么话?朕是高兴有骨肉了,可跟阿童有何冲突?难不成你以为朕有了孩于,便不把阿童敢在心上了?」
「微臣不敢妄测圣意。」寒兵暗叹了一口气,恭敬道,「皇上,微臣该回去执行任务了。」
「快去!」他催促道,待寒兵消失在面前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敛起了,眸里透着一抹忐忑不安的深思。
阿童……现下心里定是不太好受吧?她该不会以为他故意骗了她吧?
明明就是君无戏言,对她说出的每句话都出自真心,他从未有想欺骗、伤害她的意思。
可,她能明白他吗?
思及此,玄清凤再也坐不住了,急匆匆起身冲向外。
阮阿童悄悄地去了一趟太医院。
不久后,她脸色苍白地走出太医院门口,抬起头想看看天空,亮晃晃的阳光灼刺得她眼前一阵晕眩,双脚几乎有些站立不住。果然,结果和她一直以来暗暗恐惧害怕的一样。
相熟的陆太医私底下告诉她,因她那些年来毒连连,气血早已亏损消耗了大半,宫寒之症极是严重,这一生若想怀孕生,难了。
「若得上天垂怜,能侥幸得孕、甚至保得住胎,也只怕临盆之时凶险十分,会连母体和胎儿都保不住。」陆太医对着他自小看到大的阮阿童,心情和语气皆沉重非常,迟疑再三后,还是千叮咛万交代道:「阿童姑娘,无论如何,自己的性命是最要紧的,人看的是一辈,不是一时长短苦乐,知道吗?」
好像整座皇宫里的人都知道她原来有什么样的心思,或是她本来会成为什么样的身分。
其实,她从头到尾都是走一步算一步,可眼下路已经走绝,她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去解释什么,或完成什么。
阮阿童沉默了很久,最后只问了一句话:「皇上知道吗?」陆太医叹了口气,「明知皇上对你……我怎敢多嘴,拿自己项上人头开玩笑?」「陆太医,我想求你一件事。」她低下头,声音微弱却平静至极。
「这你放心,我会继续瞒着皇上的。」陆太医拍胸脯保证。
「不,我求你告诉皇上,越快越好。」阮阿童清秀小脸白得像纸,嘴唇淡得几乎没有一点颜色,眼眶亦红,语气却镇定得令人心痛。
「阿童姑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陆太医大惊失色。
「若是我说,皇上不会信我。」她慘然一笑,「可陆太医医术通神,皇上肯定会相信你。」
「你、你……」陆太医长须澈动地抖了半晌,最后还是摇头道:「不行!这我做不到!」
「三年前,我本就已死心,现在更该认清事实……」她呼吸一顿,待心头那阵万针钴刺的剧痛稍稍消退些了,这才又开口继续道:「阿童天生是奴妹命,既然如此,就该认命,若还想贪求些什么非分之想,只怕连上苍都不能容我。」
「阿童姑娘……」陆太医鼻头一酸,「你这又是何苦呢?就算身于有亏,可也不是一定治不好的,这些年我一直精研医书古籍,便是想从寻求破解之法。」
「陆太医,谢谢你。人就算治得了病,也治不好命。」她微微一笑,神情越发莆素。「再说,我永远过不了自己心底那一关,找来大罗仙丹也罔效,就不必再为我多费这个神了。」
陆太医戥然无言,半晌后,还是咬牙摇了摇头,「总之,我是不会放弃的。你总得让我试试,否则怎当得起你那一句「医术通神」的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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