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分手了的男人最后一次蹂躏自己。
红杏就是在这样的心态听见了母亲那欢快的笑声的。这笑声像把锥一样刺进了她的心脏,她把咯咯打着颤的牙咬住了。此刻她反而不怎么恨这个嘴里叨叨着要儿的大山了,毕竟这个人是憨厚的,他像个机器人一样,被人操纵着。就凭他的胆量,他才不会天不黑就和自己干这样的事哩。她们以为自己和她们这些人一样,夫妻间床头打了床尾合,她们好没脸皮,连这样的主意也好意思给大山出。红杏已经听见五奶奶哄美美去她家睡觉的话了,她们不是合计好的又是怎的?连自己的挡箭牌也给哄走了,这不明摆着怕她来捣乱吗?红杏又羞又怒的心快被涨破了。她想哭,可自己已经没了眼泪,她想叫,可自己也发不出声了,她感觉自己现在是只气球,正被人用力的朝里打气。她感觉自己就要炸了。炸就炸吧,自己这是何苦,为了这个家,为了老老少少,苦把苦业的,有谁想过自己的苦处?把自己的前途断送了,连自己梦也毁了,有谁同情过自己?自己遭受这样的蹂躏,母亲却在笑。笑吧,笑吧。红杏裂了裂嘴,她不知道自己这是哭还是在笑。
红杏感觉自己像被踩进了污泥里一般,等自己能挣扎着动动身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的身底下是湿的。她知道那是自己的汗,还有自己的血。她看了眼躺在自己身边呼呼大睡的人,一阵阵的反胃使她再也不能和他一起躺下去了。她想找点水把自己洗洗干净。水能净身,可不能净化人的心灵。红杏把自己包裹严实了,她想出去透透气,如果再不走的话,她可能会憋死在这**的房间里。
幸亏是寒冷的冬天,街上没有一个人。红杏这时候最怕看见人。她知道此刻即便是碰见个小孩,也会发现自己的不正常。自己的脸色,自己的表情,让任何一个见了自己的人都会以为自己是去自杀的。
红杏很快就走出了村,到了空旷的野外她才感到好受一些。起码没有了将要窒息的感觉,也不用怕碰见人要回答自己去哪里了。红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所以她怕碰见人,更怕自己回答不上来后,会惹出流言蜚语来。别看这些人没什么化,可他们判断起人的内心世界来可厉害的很。没有哪家的**能瞒得过他们的眼睛,也没有谁的心事能躲过这些人的探询。这真应验了伟人所说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那句话。红杏怕这雪亮的眼睛。今天幸亏没有遇上这样的眼睛,她现在觉得每对雪亮的眼睛对自己来说都像狼眼一样可怕。红杏在心里感激着恶劣的天气,也感激着这小刀一样割人耳朵的小北风。
红杏由于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所以她感觉不到这样的疼痛。但通过路边随风翻滚的树,她就知道风刮大了。这些曾经被人们当宝贝一样护着抢着的树,终于被瞬间富裕起来的人们遗忘了。以往,它们还绿的要滴下油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盼着它们落下来好添进自己家的灶下当燃料了。可是,现在的责任制不但让家家的粮食大囤满小囤尖的,就连那些靠均分到家的庄稼棵也多得堆满了各家的院。庄稼棵比这散碎的树好用多了,谁家还稀罕这个。所以,树就只能被冷落在这样的犄角旮旯里,随了冷列的北风从树底下一阵一阵的翻滚到这沟坎里,水汪。最后它们要飘到哪里,它们是没有主动权的,这要看风向的来历,更要看它们的造化。
红杏想到这里,抬头看看阴得很重的天空,她真希望马上来场雪,把这些失了家的捂住,至少别让它们再这样可怜的翻滚了。红杏可怜着树的同时,又可怜着自己。她感觉自己就像片飘零在四周的一样,没了大树的护卫,没了根蒂的连接,自己的心没了主,自己还没绿透,就从大树上飘零下来了。那生命的颜色还没有上足就断绝了供养,她是片过早飘零的树。那片上的经络还不清晰,那本该肥厚的还不够丰满,她就这样飘零了……她的心死了,死在这没有生机的冬天,死在这没有亲人的旷野里。
红杏知道自己的躯体虽然还存在,但自己的精神世界是死了的。说自己是个行尸走肉那是再合适不过了。红杏这样想着、走着,她纳闷自己怎么又走上了这个只长槐树棵的无指山,难道是已经死去的方老师在召唤自己吗?还是自己和这个已经死去了的方老师有什么渊源?为什么自己心里难受的时候总要来这里,想和她说说心里的话。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活着的能理解自己的人了吗?红杏这样想着的时候,人已经站在这座长满了野菊花的坟前了。虽然野菊花已经被冻枯了,但野菊花就是枯死了,也还有香气散发。她其实是羡慕方老师的,她不知道自己死了的时候,能不能有人给自己的坟上种点什么,起码没人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自己过早承受的生活压力让自己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在还没有享受到生活的美妙的时候,就先尝到了生活的艰辛与苦涩。她再也不会像方老师那样去灿烂地爱一回,那怕是昙花一现般的爱也不可能有了。
红杏这样想着,把身上的大衣用力裹了裹,自己就蜷缩在方老师的坟上,嗅着这香气依然浓烈的花香,和自己心目的知音倾诉着内心的话:“方老师,你真好,有个爱你懂你的人,你是幸福的,你的幸福比活着的人多多了,起码比我多的多。我这一生可能永远也不会体会到你那样的感觉了。方老师,我真的很羡慕你,如果让我得到一次像你那样美好的爱情的话,让我马上死我也愿意。”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