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些象征着羞辱的秧苗收拾起来,她就这样用失去一年收成的代价,将用祸害庄稼来泻私愤的这种卑鄙的手段展览着,竟然这样的事情再也没在刘家庄发生过。看来公理还是有的,背得了一人眼怎么能背得了大家的眼,不在乎一人骂,难道还不在乎千人指吗?这些日出而做,日落则歇的庄稼人,他们太爱土地了,爱这打粮食的土地甚至胜过了养育自己的父母。红杏豁出这一亩地的代价换回了热爱土地的人们的良知。这让她看到了急转急下的风俗不是没有救的,就是需要一些带头人和一些时间。常言说的好,路不平大家踩,自己为什么不先踩平自己家里的这些疙瘩?让人们懂得血毕竟浓于水。
红杏想到这里,难过的给奶奶擦干了眼泪,说:“奶奶,您养了不止一个儿,还有我爹哪。我爹不在了,还有我们,我们养活您。再说,我大爷他是一时生气,他不会不要您的,您放心好了。”红杏摇晃着奶奶说这话的时候,自己的娘不乐意了,她一步闯进了红杏的屋:“杏,你奶奶从来就没指望你们养活她,她指望的是他的儿和孙。她也从来没认你们是她的孙女,你凭什么养活她?她又有什么脸要我们来养活?你小的时候,差点被牛给挑死了,她问过吗?我养了你们大小四个孩,她连过来吃顿三日饺也不肯,她凭什么要我们来养活?”红杏娘的话让奶奶脸上挂不住了,她站起来就往外走,干了的眼泪又唰唰的流下来。红杏拉住奶奶说:“奶奶你别走,这里就是你的家。”红杏娘听了她的话,生气的说:“好,这里是她的家,那我就走!你们小的时候,我差点被她折腾死了,你还装孝顺的。好,要孝顺你孝顺,她没我这个儿媳妇我也没她这个婆婆!”红杏把奶奶拉住了,自己的娘却气走了。美美和红粉看见娘走了,大声哭喊着跟出去了。红杏拉住奶奶的手在颤抖,她闹不明白,明明是一家人,为什么要和仇敌一样的对立着,难道这就是人说的清官难断家务事吗?红杏奶奶见因为自己让红杏家娘俩闹了别扭,自己也不安了,就再挣着要走。红杏问:“奶奶,我爹要是在的话他会怎么做?”奶奶又哭了,她说:“你爹要是在呀?除了陪我哭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从小就怕你大爷,后来又怕你娘。他就是孝顺我点什么也是瞒着你的娘。”
红杏长叹了一声:“唉!其实,你和我娘都是因为我爹才成冤家的。”奶奶奇怪的问:“怎么是你爹?”红杏说:“你和我娘都太爱我爹了,你们在争夺爱。”奶奶奇怪的问:“你胡说什么呀?什么爱呀恨的,我就看你娘不顺眼,你爹当年要是听我的话,娶了你舅爷爷家的表姑,他也不会把命断送在这个丧门星的手里!”红杏看着奶奶。明白母亲为什么这样反对自己把奶奶接进家来了。自古婆媳就是冤家对头,何况奶奶还有过这样的打算,难怪母亲会这样恨奶奶。这样的结还能解得开吗?怎么才能让他们明白,其实,他们的爱和爱是可以连接的,为什么爱和爱不能成为一加一等于二的加法,反而要变成一减一等于零的减法呢?自己怎么做才能让他们明白加减法的厉害关系。我和大山的婚姻是减法还是加法,通过大爷井台上那一闹,红杏已经看到了他的懦弱。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男人,自己的男人不是他又能是谁呢?梦的这个人现实到底有没有?他是个真实的人吗?红杏自问自答,答案是虚无的。她知道自己太爱幻想了,幻想的影都是虚无的。真实的生活就是眼前这些,你喜欢也吧,不喜欢也好,你没得选择。就连完全可以选择自由恋爱的刘明和退伍军人都在家长的威胁下退缩了,难道我还有什么吗?可是,如果自己草率的定了终身,又碰见了这个人怎么办?自己会不会后悔?会不会也像刘明一样屈服于家长的威胁之下?红杏想着自己那个奇怪的梦,梦那个奇怪的人,她心有不甘的把他看成是幻想。
红杏胡思乱想着,脑乱成一锅粥。她明明知道这是自己的幻觉,可她就是相信那个人是存在的,他才是自己要找的人。可梦的人上哪里去寻?寻到了又怎么样?他能愿意跟自己过这样半死不活的日吗?即便他愿意,自己也不会愿意的。她才不愿意让自己心爱的人在这里受苦呢。这里的人除了劳动就知道制造下一代,没有理想没有志向更没有乐趣,活着好象就为了这两件事。如此看来,自己是利用人家大山了?自己这样的心态和拿儿女做交易的那些父母有什么两样,自己不就是拿自己换一个劳动力回来吗?红杏此时理解了成老师劝自己的话。人在生存面前,是不允许有其他的东西存在的,包括那被自己看得比生命还珍贵的爱情。看来自己这一生是别指望品尝爱情的琼浆玉液了,哪怕是像方老师那样毁灭性的爱情。
看来,自己连毁灭一次的机会也没有了,红杏难过的想。她现在也明白了方老师当时为什么选择自杀这条绝路。其实,死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可怕的是连死的权利也没有了的话,那样的生活是没有什么质量可讲的。红杏记得方老师屈死后,自己曾怪罪成老师不带方老师私奔。他当时的回答是你不懂,你还小,不懂……现在看来,红杏有点懂了,他作为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他的生命是不属于自己的,方老师可以自杀他不可以。他的肩上担负着一家老小的生活,他的生命不属于自己。就像现在自己的生命也不属于自己一样。连命都不属于自己了,还追求什么爱呀恨的,岂不可笑。爱情这个玩意是生活优越的人家才能谈的。对于像自己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来说,那是一种奢望,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是痴人说梦,是……红杏想不下去了,她难过地苦笑了一下,她平生头一次感到人活在这个世上原来是这样的无奈,这样的没意思。
奶奶看见她这个笑容后,觉得这个孩有些不正常了,她竟有些慌张地拿起自己的拐棍就走。红杏拦住她说:“夜里凉,你去哪里?”奶奶头也不回的说:“我先找你五奶奶睡一夜,你快把你娘找回来吧。”
红杏的奶奶也许没有想到她的儿会这样无情的把自己撵出了家门,她以为自己把大儿交代过的事情没办好,他把大门关上来和自己执执气就完了。没想到,到了天亮,她从五奶奶家回来后,大门开了,自己的屋门上却挂了把新锁,风烛残年的老人倒吸了口冷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开了。
送嫂回来的五奶奶,见兴宝家两口这样对待老人,就一改往日压事的态度,拉起哭成了泪人的老嫂,说:“走,去找老书记评评这个理。还没王法了,他敢把自己老娘往大街上赶,咱就敢把他往说理的地方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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