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节课要是比作一部电影,史法古这位制片人、出品人、大导演,不知要穿帮多少镜头,露出多少破绽—”,这是今天语文课刚开始时,陆潘给这部电影左填的词、作的片头曲。“屋漏偏逢连阴雨”,又看见女班长春风得意马蹄急来,他恨不得现在就放冷箭、打黑枪,把她捅成马蜂窝,然后再去捅了马蜂窝;或是自己有一盏阿拉丁的神灯,直接把她送到奴隶社会作奴隶;若无能为力,就要一个月光宝盒,把自己送到奴隶社会当奴隶主,反正眼不见为净就行。谁让她老在班上搞什么二十一世纪的“批林批孔”,把人搞得疯掉傻掉死掉。陆潘常在座位板凳上,登高望远、翘首长叹,“四万万人齐下泪,天涯何处是神州”、“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他也只好做现代中国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了。《墨子.尚贤》说:“不肖者抑而废之,贫而贱之。”陆潘觉得自己,就如战国时期最杰出的将领武安君白起,终为应侯范雎所馋杀,受到了最不公正待遇。“中国人批中国人给中国人看,让中国人笑,还是不是中国人?”紫苏听了只觉得陆潘真乃神人也,天才少年常怀才不遇,如天仙少妇常怀孕流产。“人虽智而不遇时,无功。”(《吕氏春秋.孝行览.首时》);《孟子.尽心上》说:“人知之,亦嚣嚣;人不知,亦嚣嚣。”
头一低一抬,史法古已站在讲台,台下顿时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今天这节作文课,先和大家读两篇不是作文,而是范文的作文。”
台下一下子有数十只温顺的绵羊在咩咩叫,只有陆潘这一只苏武放牧过的绵羊叫得不那么温顺。“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我说我语文考试病句老是选错,这人说的话有病,估计人也有病。写文章,一两个错字你说是通假字,通篇错字,再说通假字就不好了吧!”。紫苏没仔细听,同桌一说有语病,这才仔细听起来。
“以为穿了条烂牛仔裤,披了件破皮夹克,留了卷长头发,就是rock and roll啊,还真以为自己是在‘百家讲坛’啊!顶多是肾上腺激素分泌旺盛罢了。”果然是连珠炮,紫苏想笑没敢笑出来,老老实实把嘴巴缝住。瞥见老史正朝这儿怒目而视,陆潘赶紧低下头,继续卧薪尝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然后老史准备在黑板上写字,刚一扭头,陆潘就不安分地抬起头,然后老史一回头,陆潘就安分地低下头,如此几个回合下来,老史的后脑勺上仿佛装了一个高位刹车灯,只要一停下来,灯就亮了。陆潘则像是见了红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一篇是吴潇湘的《春天的少女》,我先给大家朗诵一下啊—”说着,就开始磨豆腐。吴潇湘获此殊荣,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老史赞其是“不忘情于古典而纵身现代的”台湾作家张晓风,同桌又化身为台湾诗人余光中称其“柔婉中带刚劲”,反正都是自己人夸自己人。
紫苏的左耳朵里进的是自信,右耳朵里出的是自卑,不禁慨叹“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转而又想到《菜根谭》里“耳中常闻逆耳之言,心中常有拂心之事,才是进德修行的砥石”,则认为“有才必韬藏,如浑金璞玉,然而日章也。为学无间断,如流水行云,日进而不已也”才是人间正道。
“还有一篇,刘紫苏的《怀古》—”,话音将落未落,南偏东四十五度方向约六七米的一个女孩向陆刘这看了一眼。这个女孩就是女班长吴潇湘,有“铁娘子”的铁面,不是无私,而是有色,有点巧克力般的肤色。此时此刻,陆刘二人的情绪好比市场上的股票,一个是“多头市”,一个是“空头市”,一个大涨小跌,一个小跌大涨,其实都不好,《庄子.在宥》说:“人大喜邪,毗于阳;大怒邪,毗于阴。”虽说陆潘气不打一处来,但不是因为自己的文章不第,无论是谁,他也不会放在眼里,他总不会相信,紫苏写的一篇《怀古》,就如《红与黑》的发表,能确立了司汤达在法国文学史和世界文学史的地位。《史记.平原君虞卿列传》说:“夫贤士之处世也,譬如锥之处囊中,其末立见。”
这一眼,陆潘恨不得在阳春三月,“温室”一样的教室里,扣上一个用隔音效果极佳的中空玻璃制成的头盔,戴上一副两块“外飘窗”材质的眼镜,好不去跟他口中的“辽东豕”一般见识。说归说,陆潘士气已落下风,却倒驴不倒架,不愿鸣金收兵,只好不与之正面交锋,故用《孙子兵法.始计篇》的“强而避之”以避之。“铅笔如果不得不削,就不要削得太尖,那样容易断的。”刘紫苏小声嘀咕了一句。陆潘不领情,用冷冷的笑表示与女班长水火不容,他就是见不得穷人过年。紫苏无可奈何,只是觉得陆潘为人处世“傲慢与偏见”,又像是王小波笔下那《一只特例独行的猪》。那简直是一根十万八千里长的钢筋混凝土材质的如意金箍棒,在陷空山无底洞一样深的茅坑里泡了五百年,所以不是一般的又臭又硬。
女班长似乎是要祸起萧墙,家贼难防了,可怜陆潘不知道她的“丧事”,自然就不能当成自己的“喜事”。原来,潇湘的同桌孙罗敷对史法古有点高于师生情外之情,虽说这种小事件发生的概率,比不上健身教练与女会员,但凭借着和易中天形似神似,“嫁人就嫁易中天”就不再只是一句口号了。听见老史对同桌的溢美之词,罗敷脸上的醋意,可以从细胞膜一直渗透到皮肤表层!打酱油加上吃醋,再往心里撒点盐,呜呼……本想模仿陆潘的轻蔑一笑,但又怕陆潘看见自己的模仿,轻蔑一笑,又找不到能冷嘲热讽的理由,也就只能假装冷眼旁观,正襟危坐,洗耳恭听了。其实,她和大多数女生一样,和同桌之间有时就像是“美苏冷战”,但更多的时候是妯娌间的“口角之争”,而没有遗产遗嘱之争,疏不间亲,等到“同仇敌忾”的时候绝不含糊。
“如果说上篇是温庭筠的婉约,下篇就是辛弃疾的豪放了。”老史很有腔调地说。
陆潘一直按耐着自己心里的火焰山,好不容易借到铁扇公主的芭蕉扇,却怎么扇也扇不灭,于是想求助身边的“千年玄冰”,见此时的紫苏又惊又喜,方知此“千年玄冰”的主要成分是固态甲烷,大失所望。而紫苏则大喜过望,没想到自己白开水一样的文字也会有人说是“茶”,真不知是老眼昏花,还是老糊涂。“祝贺你呀,以后这风口浪尖非你莫属了,‘苟富贵,勿相忘’啊!”陆潘冷冷地说,“不过,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说完就迫不及待等着同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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