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塞之墙一如既往的拥挤,数不尽的人头涌动。特别是吃饭时,更是水泄不通,将排队取食点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正是清晨,空气本应清新,但是在柳塔看来,和气候干燥的沙漠没有区别。
和艾伦他们在大人们的腰际间穿来穿去,本就难闻的空气经过汗臭味的浸染变得更是无法入鼻。四人均是难受的掐紧了鼻子。
柳塔握着手中干燥僵硬的面包,迟迟没有作声。
食物越来越紧缺,这还只是他们来到这里的第六天,每天的食物就只是这一块面包——而且还有减少的趋势。几乎每天这里都会挤来一大群来自各地的难民,罗塞之墙的人口正在急速增长。
也许有那么一天,他们将会没有食物。
而就在这个关头,兵团突然决定将这些难民组成一支二十多万人的大军,用以夺回被攻陷的玛莉亚之壁。
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可以明白——这些是不可能的
——只是为了粮食以及人口原因而做出的打算而已。
因此这些前去的人,几乎都是有去无回。
柳塔挨在阿明的一边,慢慢地啃着面包,双眼无神地望着湛蓝的天空。
没有云朵。
将吃了一半的面包放在一边,不顾它就这样被一个小孩子偷偷拿走。静静地靠在墙边。
反正这个孩子看起来非常的饥饿
阿明似乎是没注意到她,依旧在看着手中的一顶草帽
——那是前去玛利亚之壁的难民中的一位大叔送给他的。
那个人慈祥的笑脸,柳塔还在脑海里记得。
如此温暖的笑脸,现在已成历史。
谁也不会关注这么个其实很[富有]的叔叔——真的是很富有。
是皇宫贵族也是无法比上的。
正准备去其他地方逛逛,但是耳边逐渐传来了细微的抽泣声。
——是阿明。
[看样子,那个大叔是回不来了……]
柳塔无奈的叹口气,安慰似的摸了摸对方那头柔顺的金发,果不其然看见了那双流着眼泪的蓝眼睛。草帽已经被泪水浸湿了几块。
[柳塔…你…不怕吗?]
因为哭泣而略带颤抖的声线无不是在提醒柳塔:世界是残酷的,不会给任何人给予恩惠——即使你是孩子。
感觉到自己的头被抚摸着,阿明将脸抬起来,对上柳塔的暗灰色双瞳他感到疑惑,那双眼睛,看不清任何感情,犹如一潭死水。
他害怕,他恐惧,怕他们几个很快就会步上这个大叔的后尘。
[谁会不怕呢?阿明,]柳塔的眼睛暗了暗,垂着眼睑,稍稍停顿了一会。
[只不过,如果老是停留在这里的话,你所担心的,我所恐惧的,以及他们的——]她眼睛飘向了对面的艾伦和三笠
[都会提前来到。]
乌云逐渐遮盖住了蔚蓝的天空,原本就很少见的鸟儿更是无影无踪。
——可能要变天了。
[……柳塔,有些时候你的想法跟我们相比,很成熟呢。]
阿明将帽子单手拿着,湛蓝的瞳仁注视着低着头的柳塔。
似乎情绪很好控制,是好是坏还得待定。
[不成熟哪能活下去呢……处于这个世界。]
[我想学习这种思维…]
[如果没有得到一种重要的契机,你是学不会的。]这是绝对的
[怎样的契机?]
[也许是生与死,也许是其他……]
——要怎样的契机,才能够摆脱现在,换成崭新的思维。
一阵闲聊,谈天说地,但是话题永远离不开‘巨人’、‘城墙’以及‘自由’。和阿明交谈,似乎是很愉快的,两人的情绪都可以得到缓解,不好吗?
天空依旧是黑沉沉的,但就是没滴下雨水,似乎老天爷很喜欢吊人胃口。偶尔爽快的下一次雨也是这么的难吗
两人相继无话,就这么呆呆地站立着,看着被城墙所围住的狭窄的天空。直至从刚才开始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艾伦向这边跑来。
不过他的第一句话还是让一直认为处变不惊两人吓了一跳——
[我已经决定了!我明天就要参加训练兵团!]
莹绿色的眼珠子瞪大了看着面前还未表态的两人,有点脏的脸颊上,还有着较清晰的泪痕。
柳塔不自觉地看了看天,云层早已散开,阳光不知何时,早已透过空气,悄悄地洒落在大地上,周围的大人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们就好像是灰色的,在阳光下也不会有任何的色彩。
就连自己都没发现,灰色原本毫无波澜的眼睛里,竟出现了清晰可见的坚毅、决心与希望。
[……艾伦哟,你终于从梦境里清醒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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