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节当晚,皇帝在乾明宫与群臣、皇子宴饮,皇后在正元殿与宗亲、臣眷欢聚。
夜凉如水,夜空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一钩残月刚刚蹭出山头,遥遥挂在天边,清冷的光辉淡淡铺洒在正元殿里。
正元殿大殿用汉白玉铺成,搭起了三层平台。
最高的第一层,坐的是皇后和太子妃,还有一干品阶高、有帝宠或是育有皇子公主的妃嫔,其余没地位的,就都往她们身后一字排开,虽然同在第一层,却连脸都露不了一个。
第二层坐的是宗亲,左边是已经出嫁的和尚待字闺中的公主,她们后面是一些郡主们。右边做的则有些少,是三个王爷的亲眷,其中舒然和王盈秀还是没有正式成婚,却被安排到了这里,她们后面是几位侧妃,苏宁就在舒然身后。
第三层则是百官家眷,按爵位、家主官衔大小,依次往两边排开,张氏、小张氏和李氏就坐在右边第一排靠外些的地方,孙氏称病未到。
皇后说了一席场面话,又带领着众人朝乾明宫的方向叩拜,恭贺圣上千秋,感念圣主隆恩,之后才温和地笑道:“大家一年也难得聚一回,今日就别那么拘礼了,好好看看舞说说话,也陪本宫乐上一乐,去去疲乏!”
皇后娘娘发话了,众人都很给面子,有些体面的,就朝皇后、太子妃恭维起来,套不上近乎的,就与就近的夫人们交谈起来,伴随着前方华丽大气的舞蹈、悠扬绵长的乐曲,倒真是一副太平盛世好景象。
王盈秀这些日子都忙着赶绣活,轻易不得出门走动,与舒然也好久不见了,此时两人桌子挨着,便低声说起话来。
“阿盈,你可得注意点身子啊,你看你最近瘦的。”舒然看看王盈秀越发清瘦的脸颊,关心地说道。
王盈秀不知怎么了,忽地脸红了,伸手轻轻掐了舒然一下,嗔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她没有下狠手,舒然并不痛,看她这副模样,当下笑道:“哦……这样啊,女为悦己者容嘛,我还小呢,确实不懂啊,不如姐姐教教妹妹?”
王盈秀又羞又恼,瞪她一眼,低声骂道:“哼,都快当王妃的人了,还不正经?我虽比你大,但以后你可是我嫂嫂,不能这么欺负我的!”
以前她都是旁观着舒然调侃乐安、蒋月,偶尔在旁边添油加醋,这下轮到她了,这可真是……哼,只怪自己没张厉害的嘴巴,不能反攻回去!
“哟哟哟,好姐姐,我不说了好吧?别生气啊,生气长皱纹的。”舒然假惺惺地拱手道歉,满脸得逞的笑意。
“哼。”王盈秀轻哼一声,转过身子不去理她。
她这一扭头,就恰好看到坐在她们身后的苏宁起身,越过小桌,朝她们走来。
当下也顾不得与舒然玩笑,赶紧回身,扯扯舒然的袖子,示意她看过去。
“嗯?”舒然刚刚回过头,苏宁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阿宁见过王妃姐姐。”她居然缓缓屈膝,低眉敛目地朝舒然行礼,一举一动挑不出任何差错。
舒然挑挑眉。
转性了?
这下可有趣了。
“呀,阿然,我怎么记得今日太阳是从东边升起的?”她讶异地握住舒然的手,樱口微张,“你快拍拍我,是不是最近绣活做多了,脑子不清楚了?”
得,刚刚还抱怨自己每个厉害嘴巴,现在就埋汰起别人了。
舒然暗掐她一下,才扭头对苏宁说道:“起。”
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既然她对自己行妾礼,自己也就拿出一个王妃的架子,反正两人不和已久,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也不知苏宁是得了哪方高人的指点,若是往日,她早早就跳了闹起来,今晚却只是淡笑着起身,姿态优雅地站到舒然身边。
若不是舒然眼尖地看到她绣帕上的几道褶皱,和那姿态中的一丝僵硬,还得以为苏宁被调包了呢。
舒然旁边本来没有位置了,苏宁只能站着,此时英王妃却起身说道:“呀,你们姐妹们好好说话,我要去寻母妃说说话,来,苏侧妃,不嫌弃就坐我这吧。”
她口中的母妃,就是英王的母妃王贵妃。
苏宁连忙行礼致谢,“如此就谢过王妃娘娘了。”
英王妃离开的一瞬间,舒然瞥到了一个原本一直被英王妃挡住的身影,而那人也朝她们这边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
太子的苏侧妃,苏韵。
她是苏宁的堂姐,原本只是东宫的一个夫人,后来太子为了安抚苏家,就把她晋了侧妃位。
苏家真是出美人,苏韵也人如其名,有一股说不出的独特韵味,既有着妩媚妖娆,又有着端庄稳重,前者让男人心动,后者让男人尊重。
她能在东宫混到这个地位,不简单啊!或许即便没有苏宁的那件事,太子也会晋她位分,只是恰好赶上了这个契机。
等等……恰好?
舒然想了想,微微一笑,怕不尽然吧?
“姐姐?”苏宁的一声轻呼拉回了舒然的思绪,舒然见她望着她,一只手居然扯上了她的衣袖,当下默默抽出,问道,“怎么了?”
一旁的王盈秀接道:“你的好妹妹给你做了绣鞋呢!”
她的声音微微抬高了些,周围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不少人就想起之前肃王给苏宁送的那些“聘礼”,当时可让京城的人津津乐道了一个多月呢,那段时间,谁要不知道这个新文,那可就是与帝都脱节了的!
现在两个冤家对头在这,众人怎么能不好奇?
绣鞋?肃王爷当时可当真说了让侧妃给王妃做绣鞋的!
饶是苏宁早就做了无数次心理准备,此时还是紧紧咬住了嘴唇,手帕也被她扯得不成样子,要不是心里一直默念着堂姐的话,自己何必受这委屈?!
“是啊,”苏宁抑制住身体的颤抖,缓缓站了起来,尽量做出欢喜的样子,仿佛这是多么体面的事情一样,“王爷说了,要妾给姐姐做绣鞋呢,妾岂敢怠慢?”
原本堂姐教的话不是这样,可她实在说不出口,临时聪明地改动了一下,微微保住了些面子。
瞧,可不是我愿意给你做的,只是王爷吩咐,不得不从而已!
远处的苏韵听了,微微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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