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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越战老兵的北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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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来,俘虏兵也不是吃醋的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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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北京城,从“551”高地活下来的就我们四个人,为了我们战友重逢,季红梅可谓煞费苦心。

    她打通了云南大厦的关节,弄来了一只烤得焦黄的尖嘴野羊,这玩意可是西双版纳原始森林里的一道美味,另外,她还订购了一箱香蕉酒,当年我们出征时就是喝得它。

    就在季红梅陶然自得时,她的那张光洁照人的餐桌却引起了我的歪心,我蓦然化为一阵风,从她的前阳台卷来了几个“六七式”手榴弹木箱,季红梅问我干啥,我没搭腔,一把就将她的餐桌推到了一边,她刚想喊,被陈子阳给拦住了:“你就让他折腾吧,没看到他今天打了鸡血吗!”

    我将四个弹药箱一拼,组成了一个台面,然后志得意满地笑了。

    在等待钟玉奎时,陈子阳特意向我交代:“苏度啊,今天你说话可要悠着点,老钟的心理还很脆弱,你,还有老白一定要低调,别跟十万元那样去刺激他,老钟的自尊心很强唻。”

    钟玉奎坐着白光腚的皮卡来了,几十年没见面的老战友重逢,大家的心情都难以克制,尽管没有相拥相抱,但见面之初的话语、动作却异常惊恐,异常慌乱。

    季红梅是第一次见到钟玉奎,就在我们四个战友相视无语时,她却站在旁边不停地傻笑。

    钟玉奎还是穿着那身深蓝色的工装,但情绪已明显好转,他的清爽和明亮,也优化了大伙的心情,大家喝得很痛快,聊得也很开心。意想不到的是,谈着谈着,老钟竟主动讲述开了自己的被俘经过:

    “551”战斗之后,他被调到师部通信营代理排长,在带领一个班检修线路时,不幸中了埋伏。敌人是训练有素的特工队,还占据着地形和火力的优势,老钟发现伤亡惨重,再抵抗下去只能增添无谓的牺牲,就接受了敌人的喊话条件,由此也就保住了几个受伤战友的生命……交换回国后,他虽然拯救了三名伤员,但他还是被开除了军籍、党籍,落了个押送回家。

    听了钟玉奎的讲述,我感慨万端,对他说:“你在美国,就是英雄!”

    白光腚也对他说:“在我眼里,你一直就是英雄!”

    季红梅望着钟玉奎,坦诚地说:“你是个美男子,真的,很迷人!”

    陈子阳却什么也没说,端着酒杯提议道:“来,喝酒喝酒!”

    看来钟玉奎的心情不错,他借着酒兴,遥望着南方,又感叹道:“唉!‘551’高地,就那么一块小地方,葬送了我们连几十名弟兄啊!”

    大家沉默不语。我的心情恐怕跟别人还不太一样,作为曾经的热血男儿,战争的经历是我一生的骄傲,也是我一生的梦魇,后者的感受不仅仅是因为战争的血腥和残酷,而是战争之后人们对承诺的践踏、对荣誉的淡漠以及对历史的遗忘。

    白光腚也跟我一样,忍受不了这种沉寂和压抑,他端着酒杯对老钟说:“大哥,别说那些烦心事了,活到了这个岁数,行了!我就赞成这样一个口号,叫做‘一不怕死,二不怕活!’。大哥你要是烦了,去找我,别的没有,小妮随叫随到。”

    这家伙,又戳到老钟的伤痛。为了减轻对老钟的刺激,陈子阳赶紧圆场;“老白啊,你怎么能这样跟老钟说话呢!老钟啊,唉!你的事,我已经挂在了心上,帮你成个家,也是我们这些战友的心愿啊!”

    老钟却不以为然地笑道:“还是谢谢大家吧。我都快六十岁了,怎么不是一辈子啊。”

    季红梅笑眼对着老钟,表示道:“我是负责女工工作的,按说掌握着一批单身女职工,可是,北京的单身女性也都有她们的要求,当然喽,遇到合适的,我一定会尽力的。”

    大家的真诚也感染了老钟,他主动端起酒杯,提议道:“我一个走浆贩夫之族,嘴笨啊,来,敬大伙一杯!”

    大家痛饮时,我却在构思……

    几天后,我的构思变成了一个美梦:

    一辆电动三轮车来到了建国门的那个废品收购点,车上拉着几个手榴弹箱子。车主停下来,问迎过来的老赵:“这些箱子多少钱?”

    老赵打量了一番,伸出了四个手指:“四块。”

    等车主离去后,老赵按照常规逐开箱检查,猛地,他惊呆了:在箱子的角落里,有五枚闪着暗光的老银元。

    他捧着银元,走进了居住的棚子。

    钟玉奎夹起一枚银元仔细端详,看到正面是孙中山像,反面是三只飞鸽。再看另外四枚,一个样儿。

    老赵瞅着老钟。

    老钟瞅着银币。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老钟问他。

    “不就是银元吗?”

    “是银元,但不是一般的银元。”老钟告诉老赵。“这叫‘三鸟币’,又叫‘鸟币’,是一种稀奇的银元,一枚两万块呢!”

    “两万块?”老赵震惊地问。“这五枚就是十万块啊?”

    老钟:“是啊,十万块,正是我租赁地下室的空额。”

    老赵眼盯银元,恍然醒悟:“看起来,这里头有故事啊!”

    但陈子阳的一个电话,击碎了我的美梦:“苏度,还在一枕黄粱吗你?!”

    “怎么了?”我一头雾水。

    “怎么了?我刚收到了快件,是五枚银元,你的‘鸟币’!”

    “啊?老钟识破了吗?不可能吧?你不是说那个送货的没暴露吗?”

    “你呀你!这跟送货的不沾边!”他有点儿愠怒。“我早就说,这样不行,老钟是谁呀?!”

    他又说道: “你呀你!那天喝酒,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解说‘三鸟币’,天上突然掉了馅饼,人家能猜不测嘛!”

    我无言以对。

    陈子阳又不无惋惜地说:“唉,你呀你,可惜了我那四个弹药箱啊。它可是我从前线带回来的宝贝啊!”

    我幸灾乐祸地答道:“活该!”

    他也调侃我:“也好,‘三鸟币’顶了。”

    我急了:“你敢!那可是我十几年的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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