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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越战老兵的北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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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一个越南小兵,我伤的真冤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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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慨道:“今天是正月二十五吧?我们那儿叫天仓节,也是春节的最后一个节日,家里人提心吊胆过了这个春节,要是知道我负了轻伤,我妈妈一准会酩酊大醉。”

    排长也附和道:“要是我妈妈知道我负伤,也会喝个大醉。”

    听了这话,我的眼睛湿润了,他的眼里也闪起了泪光。战争啊,你让我说什么呢?

    归国的路可真是漫长啊!到了后半夜,我们伤兵队走了还不到一半的路程。排长为了刺激担架员的情绪,讲起了这场战争的笑话,他说对面我们的对手316a师是王牌部队,当年接受过我们13军的训练,所以这次由13军来对付他们,属于师傅打徒弟。在一次遭遇战中,几个敌人的女兵逃窜了,13军的弟兄们觉得是些女兵,只派出了一个班进行追击,后来发现,这群女兵战斗力特强,伤了我们几个弟兄,大部队赶来支援,全歼了这批女兵,但在打扫战场时,大家傻眼了:敌人的身上都带着“肉枪”呢,原来是一群假女兵……

    大家正笑着,忽听“哒哒哒……”响起了一阵枪声,我已觉出子弹擦着头皮飞。不好,中埋伏了!

    细辩枪声,也就二三十支冲锋枪,点射打得很杂乱,像是敌人的地方武装。护卫排长也听出敌人势力不强,喝令全力反击,我却躺在担架上大喝一声:

    “住手!别开枪!”

    吹了一路牛,排长已经信服了我,因为我在大机关呆过,又读过克劳塞维茨的军事名著,所以他顺从了我,喝令停止射击。

    早年听父亲说过,夜间遭受弱敌袭击,最好以静制动,让敌人猜不透你的意图,看不清你的火力,敌人就会增加恐惧感,然后乖乖撤离。

    果然,我们停止射击后,跟对方僵持了大半个小时,对方“咕噜咕噜”喊叫了一阵子,然后无声无息了。

    排长求教随军翻译,才知道敌人骂我们是“胆小鬼””怂包”,排长听后,呵呵地笑了。他派出一个战斗班搜索了半天,然后又继续赶路了。

    黎明时分,对面山头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吆喝:“口令!”

    排长一听到汉语,紧攥着的钢枪随之扬了起来,他一下子瘫痪到了地上,动情喊道:“妈呀,终于回国了!”说话间,他的眼睛里的泪水已经咕噜咕噜流了出来。

    对面山头上的人“哗啦哗啦”拉动着枪栓,又在威严地大声喝问:“口令!”

    我扬起头回敬道:“你喊个球啊!这里是哪儿?”

    对方一听汉语,也缓和了起来,回应道:“中国。你们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伤兵!”我喊道。

    排长赶紧回了口令。

    对方非常客气地高声喊道:“需要帮忙吗?”

    我扯起嗓子,重新询问道:“这是中国吗?”

    “是,中国的边境!”

    多少年过后,每每回想起那天的情景,“中国”二字就一直在我的心里震响;我没有多少崇高的信念,那天黎明的“中国”二字,给我的感受是什么呢?是“到家了”,是“安全了”,一个出境作战的人,如同飘在沉沙飞扬的天际的一片树叶,唯有回到了自己的国家,才会找到亲热,找到实落。

    我跟“小豆子”被送到了一个秘密后方医院,为什么说是秘密医院呢?因为那儿是一个核武器的实验基地,由于战争的伤兵大大超出了预计,靠近前线的医院都接受了任务。正因为床位紧张,我跟“小豆子”住进了妇产科,我们的主治大夫是个专治妇科病的女军医,她第一次给我查体,习惯性的先摸我的肚子,旁边的主任瞪了她一眼,她才醒悟过来。

    我在医院疗养了半年,这段时间,战争的奇妙让我目不暇接:前线的炮声刚刚平息,交战双方便大张旗鼓地庆祝开了胜利,跟两个打架的孩子差不多;从老部队传来了消息,班长钟玉奎在另一场战斗中做了俘虏,现在去向不明;陈子阳被提拨为师部新闻干事;没有受伤的老兵大部分都提了干,种菜的一个副班长当了战斗分队的副连长;我被评为三等甲级残废,好好的一个人成了残废,每月残废补贴2。5元,是英美国家的3000分之一,不知道这个比例跟国家势力能否挂上钩?更有意思的是“小豆子”,他怕落个残废的名声不好找媳妇,竟然拒绝评残,这也为他以后的悲剧埋下了伏笔;特别愤慨的是,一场战争下来,我们班就剩下了四个大活人,上边才给了一个记功名额,由于话语权在陈子阳手里,军功章自然戴到了他的身上。这就是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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