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路边小摊里,狗蛋儿正专注的拉面条,原本一团面被反复揉打着已经在日光的照射下翻出晶莹的色彩,狗蛋麻利的那么一抖,一拉一拽,面条变法术似得变得又细又长,反复拉扯下面条好像一碰就断,但是又坚韧的在狗蛋的双手下灵活的甩动,最后手一抖,面条准确的掉入烧锅。
“狗蛋儿,来一碗,多加辣。”老刘头整了整脏兮兮的凳,坐了下去,朝着几位熟客拱了拱手,“狗蛋的面条就是够劲道,照我说比对面飘香居的大厨做到都够味!”
“刘老兄你又吹牛了不是,飘香居是什么档次的店面,没有巴掌大的银你连门都进不了,你一个衙役,蚂蚁一样的人物能进的了飘然居的大门?怕不是刚进去就被人家赶出来了吧!”有熟客戏谑道。
“你还别不服气!有次我陪我家大人去飘然居赴宴,大人念着咱们这些小人物的苦劳,特意让厨给咱们衙役来一桌,老小我特意尝了尝飘然居的名菜虾鳝爆面,真不如狗蛋的大碗面加两个鸡蛋来的爽利。”
“那飘香居的厨可是掌柜的特意从京里请来的大厨,这手艺可是狗蛋能比的,你老小看来就是一辈在街角啃大馒头的命!好东西不知道享受。”又一熟客打趣道。
老刘头这下有点急眼:“你王胖可是西边绸缎铺的掌柜,可算是良善人家,怎么也隔三差五跑到这下等人角落吃着五钱一碗的烂面,莫不也是贱骨头?”
王掌柜嘿嘿一笑,“我是说狗蛋的厨艺不比飘香居的大厨,我可没说狗蛋拉面的手艺不行,谁不知道狗蛋的面条可是咱们昌城的一绝,那味道没得说,你小可别瞎嚷嚷,谁不知道北街老刘可是出了名的泥菩萨的肚腹——实心实肠。”顿时周围人会意一笑。
旁边有生客好奇打听道:“这狗蛋是那位神仙,怎么这破落的面摊有那么大的名声吗?”
有熟客解释道:“那狗蛋本是昌州一乞儿,天生地养的货色,以乞讨为生,尔后一老厨见他可怜,又观他不是什么狼犬之辈,便留在身边做杂役使唤,管其衣食住行,可算是天上般的日了,可惜好景不长,老厨得病死了,饭馆里的人嫌他年弱不堪使唤,便将他赶了出来”。
“那这面条又是个甚么情况?”
“嘿嘿,看官且听我慢慢道来,”那熟客大概是听说书板戏听多了,忍不住学着那说书人的腔调拿捏道。
“后边的故事就更有意思了,那狗蛋也是个挣气的人物,一句话不多说便离开了,而后就在这破落小胡同里办了个面摊,初始无人问津,毕竟这地界不好且这摊铺又破烂,谁想这好酒不怕巷深,这面条又滥又劲道,且不知狗蛋使得甚么秘制调料,香味隔着三四条街道都能闻到,这吃客便越来越多,且这摊铺离那饭馆只隔一条巷,这儿红火那饭馆就越发无人问津了,所以不过月余,那饭馆就倒闭了,街坊邻里都把这看作是笑谈,有闲人送狗蛋一外号——面条刺客,意指凭借面条就能破家关店,杀人于无形。
“这狗蛋倒是个有意思的人物。”生客自言自语道。正巧那狗蛋端面过来,便悄悄的打量,那狗蛋约莫十一二岁,只穿了一身青布短衫裤,面容十分的可爱伶俐,只是双眼有点呆滞,倒是美不足;那狗蛋把大碗面端到桌上,说了一声‘客官慢用’便退了回去。
生客约莫觉得这狗蛋没甚么出奇的地方,既不青面獠牙,又不四首八臂,也就不关注了;正值腹饥饿,便被桌上面条吸引住了。
那面条长的一副好卖相,上方是一层薄薄的油层,清亮亮的汤水直能见碗底里那一团团,一根根;面上摆放着两块煮的烂熟的狗肉,又有葱花零星,一股扑鼻香气直冲上来,生客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四千八百万毛孔都舒展开来,口涎水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急不可耐的尝了一口,嫩滑爽口,嚼了嚼,爽快劲道,喝上一口汤,浓郁厚重,来一口狗肉,汁鲜肉厚;一声‘好’字不由自主的叫了出声,惊扰了邻座;生客面皮微红的拱了拱手,见众人见怪不怪的表情,忍不住又叫道:“狗蛋大厨,再来一碗。”且是一碗未尽却又贪心不足。
众食客吃喝完毕,各归各家且不提,那狗蛋独自一人收拾碗盘,又搬动桌椅忙了半晌,忙的汗流浃背,不免腹饥饿,就给自己做了一大碗加量加料的油泼面津津有味的食着,心却想,“王大哥,李二哥晚上约我小聚,王大哥喜喝酒,等下去客栈打两斤女儿红,李二哥最爱吃红烧鸡,等下去菜市买只肥鸡。”
正这么想着,一老人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那老人只穿着一件青色单衣,身上十分的褴褛,蓬头垢面,老人低着头对着狗蛋低声下气道:“不知小兄弟能否给老人家来一碗面食。”
狗蛋犹豫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可有钱?”
老人家叹气道:“我以乞讨为生,却是一枚铜钱也没有。”
‘原来是个老乞儿,’狗蛋恍然,想了想道:“我原本也是一个小乞丐,你既然也是乞丐,那我有吃没道理你没得吃,你先坐下等着。”说着便去摊后烹饪,老乞丐看着狗蛋的背影,眼闪出一丝精光。
少顷,狗蛋端着一大碗面过来,且还做了油爆茄与芹菜烧肉两道菜与那老人,老乞丐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吃完,模样很是满足,看向狗蛋的眼光也更是满意。
老乞儿又悲苦道:“我一老人家腿脚也不方便,又是饥一顿饱一顿,想来这一顿也是最后一顿了,”然后又迟疑道:“我老人家在江南有一房亲戚,老儿我想去投奔,只是缺乏盘缠,我观小兄弟是个热心人,不知能否借老儿几锭银做盘缠,日后必有厚报。”
狗蛋很是犹豫,他这面摊开了快半年也只是赚了三四锭银,这一下借去无异于在狗蛋儿心口放血,身上割肉;自己又与那老者一铜板关系都没有,换着是谁都没道理干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并非不愿做,实在是力不能及也。
狗蛋直勾勾的盯着老乞丐看,半晌却咬牙道:“我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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