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沉默下来,赵阳泼了一把水,就着洗了把脸,这才站起来,眼圈儿红红的。赵阙拍拍他的肩,“小十一也长大了。”
他就嘿嘿一笑,又恢复了之前的嬉皮笑脸,踮着脚尖去看文初。这会儿文初已转身入了画舫,正对着摇桨的下人吩咐了什么,这边只能看着她的侧脸,面色淡淡,瞧不出一点儿情绪。
赵阳就问道:“三哥,楚问莫不是生气了?”
生气还好了,只要有情绪,就证明她上了心。最怕的就是这刀枪不入的模样,赵阙长长叹了口气——啧,难办。
果然文初回来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对赵阳道:“我已吩咐了画舫调头,行船多日,十一爷估摸着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歇。”
赵阳蔫儿搭搭的应了,虽不愿就这么回去,可一连近月都在河上漂着,也的确是累极了。
回去的路顺风顺水,没个一会儿,便到了码头上。
一路往城里去,下人跟护卫们跟在后头,前头赵阳叽叽喳喳的,走在正中间,文初和赵阙就一左一右,偶尔应上句什么,月光皎皎,将三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忽听耳边一声轻笑,“十年之后,只盼你我也能如此。”
文初吓了一跳,见赵阳正落后了一步,一蹦一跳地踩着她的影子,显然没听见什么,便知道是身边的男人给传了音来,只她单独能闻。她冷哼一声,没接话,赵阙便又笑,“你我夜间漫步,身后跟着长大的孩儿。”
武功不够高就是这点不好,想回嘴都没机会,文初只能装听不见。
“不需多,生上两个就好,多了你身材走形,还要苦苦减肥,我舍不得。”
“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女双全,欢绕膝下。”
“儿子勤勉好学,风采出众,像我。”
文初撇嘴,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女儿娇养,捧在手心长大,长相一般就好,像你。”
文初翻白眼儿,这厮,拐着弯儿的埋汰人。
就听他兴致盎然,侧过脸来看着她,上挑的眉眼中几分戏谑几分调笑,也难得带了几分正经之色。唇虽不动,那悠悠然的嗓音再次送来,“到时你带着女儿,乍一看似对姐妹花,人人羡我妻美儿娇……”
“是啊,妻美儿娇,你的小妾整日算计着如何刮花了妻的脸,庶子庶女可了劲儿的把正房所出送上西天!”
文初这乍然的一句话,骇了后头的赵阳一跳,抬起脸来傻傻地看着她。
她却只看着赵阙。
夜色下,四目相对,赵阙眼里的笑意一点点湮灭下去,带上了几分头痛的怅惘之色。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抚上文初笑吟吟的脸。
文初退后一步,让了开来。
赵阳想说句什么,也想问问怎么突然气氛如此,却不知怎的看着两人神色一句话也没敢说,只这么怔怔傻站着。有夜风飘来,卷起几瓣落花,打着转地悠悠而下。
文初伸手一接,素白的掌心中,一片落花静静躺着,色泽鲜妍。
掌心合拢,轻轻一攥,再伸开来,花汁染了一掌,花瓣皱皱巴巴地搓在一起,让人不忍。
而她面上轻松,将这片花递到伸在她脸侧的赵阙的手中,嗓音轻轻地笑道:“殿下,十年之后,你的美妻娇女若如此花,你还想要否?”说罢也不看赵阙的神色,扭头对赵阳灿然一笑,“十一爷,楚府跟两位不同路,我便送至此地了。”
赵阳“哦哦”了两声。
文初转身就走。
夜色下她步子轻快,真个走的半分留恋也无,单薄的背影上写满了决然之色。
赵阳看了一会儿,又伸手去拿赵阙手里的花瓣,想看个分明,赵阙却先一步收回了手,枯萎的花瓣攥在掌心,明明娇柔软腻,却似有什么粗糙地硌着,硌得他心口发疼。
他叹着气揉揉太阳穴,摇头笑了一声,听赵阳凑上来,好奇地问道:“三哥,你们刚才打什么哑谜呢?”
三哥推开他的脑袋,“边儿去,大人的事儿,孩子少打听。”
“我早不是孩子了!”赵阳恨恨跺脚,又想起什么般,伸着脖子朝远方已看不清了影子的文初喊,“楚问,楚问,爷答应了你,要什么赏什么,你还没给个话呢……”
……
“只要了百金?”
翌日散了朝,皇帝将赵阳唤到明光殿来,聊着聊着,便聊到了这里。皇帝搁下手头的文案,眼中带出几分诧异来,赵阳则站在下首,撇着嘴不快道:“可不是么,区区百金,太小瞧爷。”
皇帝一蹙眉,斥道:“堂堂皇子,成何体统!”
赵阳吐着舌头,“哥哥们循规蹈矩,父皇整日见着,也不乏味。”
皇帝的眉头蹙的更甚,瞪一眼这个最让他无奈的儿子,比起最小的只有七岁的十二皇子来,这个竟是还要荒唐。半晌,他摇摇头,也懒得再和赵阳生气,却忽而问道:“照昨日看来,她和怀瑾的交情如何?”
“三哥?”想着昨晚上的怪异,却深怕父皇如他般误会了楚问,又因着三哥临走前叮嘱了两句,赵阳眼珠一转,笑嘻嘻地道:“挺好的,两人谈天说地,相处自然的很。”
“嗯,那楚问此人,又如何?”
“儿臣从未见过比她更好玩的人!”
“……滚吧。”
皇帝糟心地摆摆手。
赵阳溜溜地就跑了,临着出了殿门,听他父皇又沉沉道了句,“既合得来,不妨跟她多走动走动,也学学人家如何年少有为。”
“是,儿臣这就去学。”
“这小子。”皇帝摇摇头,待到明光殿内只剩了他和吕德海,脸色也一点点沉了下来,“此人知分寸,懂进退,有才华,那河上三猜,很是难得,把她放在武人的位子上,倒是屈才了。可惜啊——维桢对她颇为忌惮啊。”
吕德海知道这是协助查案之事引得皇帝不快了。自寿宴刺客之后,陛下便多了几分阴晴不定,对六皇子也不似从前万般信任。偏偏这个时候,六殿下将楚问给遣去了陪同使节,这里头的意思昭然若揭。
“年轻人之间难免摩擦,六殿下年轻气盛,再过个几年,自能明白陛下的苦心。”吕德海小心地接话,见皇帝面上的沉色稍敛,又掩着口笑道:“倒是这楚问,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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