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给她斟了杯茶,在哗啦啦的茶水流动声中,嗓音清润,十分的好听,“也是孤注一掷了,趁着呼延跋出使南朝,滹毒部必定生事。而呼延跋也留了后手,若无意外,待他回返之时,就将是草原新的单于。”
“也就是说,上次那一战,草原虽输了,呼延跋却赢了。”她一直觉得后来的呼延跋配合的太好,虽说有重伤的原因,但离开帐子之后,对方一次逃跑的尝试都未做。
原来从那时候,他便料到反对派必定会趁此出头,而那些出头鸟,必将在南朝一战中损失惨重——他便将计就计,趁着被她挟持的同时,也借由南朝的手铲除异己。
太狠!
为了坐稳那个位子,不惜损失近十万的草原儿郎,为他铺就出一条尸山血骨的血色阶梯。
而此刻……
文初下意识向北方望去,沉沉夜空之上,她自是看不见什么,却知道遥远的那边正酝酿着一场内乱,许是已结束,许是将要开始,也更有可能正是此刻,战马嘶鸣,刀光剑影……
她明白赵阙说这些的用意,是想告诉她,呼延跋生性残暴,他与她之间的恩怨,还没完。文初嗯了一声,伸手接他递过来的茶,一句“呼延跋是老单于最小的儿子,乌兰这个公主又从何而来”尚未出口,就听赵阙轻笑了一声。
伸出的手,被他握在了掌心。
顺势一拉,她失重上前,下意识侧脸看他,正正迎上了等候多时的赵阙。
一吻。
落在唇边。
文初倏地一震,陡然僵住。
唇齿相依,呼息相缠,男人的气息笼罩着她,熟悉的檀香气无孔不入。不可抑制地,有什么丝丝缕缕地绕上心头,合着那若隐若无的一点欢喜,涟漪般无声无息地荡漾开去,转瞬便游走至四肢百骸,酥酥麻麻间,带来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似曾相识……
脑中如有什么画面闪过,不清晰,却像是实实在在发生过般。
文初没抓住,却又迫切地想抓住它。
就听赵阙发出了一声轻而悠的喟叹。
昨晚她大醉酩酊,虽睁着眼,整个人却是茫然的,岂有此刻清醒来的畅快?唇下触感绵软,许是她方才沐浴的关系,温度火热,有幽香往他鼻端钻来,清雅,恬淡,让他本想一触即离的唇停留再停留,几分欢喜,几分不舍,细细地摩挲着……
文初猛然回神。
第一个反应,就是狠狠地咬下去。
然赵阙比她更快,就着唇上细小的伤口轻轻一咬,轻笑着抽了身,抵在她耳畔低语了一句,“这回可记住了。”
轰!
脑中的片段顿时清晰。
一个个画面,走马灯般闪现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他刚才说“你忘了”,说的惋惜又古怪,莫名其妙又意味深长……
这厮!
这厮!
这厮却已然没了身影,眼前空空如也,只有她最早因为这个吻而没来得及问的话,他仿佛明白一般,不知从庄子的何处,含笑传来一句提醒,“乌兰是草原的萨满,在十三部中的威望,甚至高于呼延跋……”
……
萨满。
就如南朝信奉道教,鞑子的信仰,则是萨满教。
而赵阙所说的萨满,正是鞑子口中“遵从神的旨意而降生”的神使。没有人知道每一任萨满是如何被上一任的萨满找到,他们坚定不移地相信着每一任萨满,认为其是人们和神的中介,上能沟通天地,下能预测吉凶,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乃是为了赐福草原而来。
这些狗屁倒灶的论调,文初当然是不信的。
但她见过乌兰的敏锐,知道她的五感比寻常人更敏锐一些,在这一点上,倒和自己有几分相似。这么想着,伊阙上一路爬着山,她便对乌兰多留意了几分。
“你心仪她?”耳边传来呼延跋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离她极近,文初侧开一步,皱眉走向了一侧。
山顶风光绝佳,长空万里,就似触手可及,目之所见,一切尽在脚下。这般开阔之色,不由让文初展臂迎风,心情飞扬。她却不知自己青袍鼓荡,这般临渊而立,似要乘风而去的洒逸。
被冷落了的呼延跋嘴角一勾,薄唇如刀凌厉,大笑着又走近来,“楚大人,你我可是老相识了,这般冷淡,未免不近人情。”
他若似方才那般低声说话,她自可无视,可这般放了声来,文初就不好明目张胆地冷落使节了。她没回头,随口道:“呼延皇子的南朝话说的越来越好了。”
“因为南朝总有一日会掌在我的手中!”他走上来并肩一侧,声音又低又沉又狠。也不知是哪来的自信,文初嗤笑一声,不置可否。呼延跋便又问,“你一路盯着乌兰,可是心仪她,乌兰是要嫁给皇室的。”
文初的心底,莫名就是咯噔一下。
乌兰正坐在岩上休息,今日不是面圣,她没戴钿子,偏棕色的发束在脑后,一条条发辫垂下,洋溢着难以言述的娇媚。身侧正有一个草原人给她递了水袋,满目都是尊敬之色。
呼延跋见少年看着乌兰没应声,浓眉皱起,嘲讽道:“省了这份心思吧,凭你还不配她。”
文初已经发现了,草原这一行人,对于呼延跋,是畏;而对于乌兰,则是发自内心的敬。这种敬,根深在他们的血脉之中,由世世代代的信仰流传下来,无可动摇。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同为草原首领,单于却被萨满压了一头,你待她非但不生嫌隙,倒似是颇为敬重。”
不错,敬重。
乌兰待他亲昵,如兄妹。
他待乌兰,却多了一抹敬意。
“自然,若非乌兰大……”呼延跋的话猛的吞回口中,眼神骤然冷戾,“你在套我的话!”
大什么?大义?大度?大力支持?又或者别的什么,太多种可能,文初也不多费心思了,她转身朝大鸿胪走去,就听身后呼延跋大笑起来,方才还满身戾气如凶狠的秃鹫,这一转眼,又变得兴味盎然,“你越是狡猾,我越是想要!楚问,早晚有一天,我让你如毡包里那一晚,在我的床上瑟瑟发抖!”
这一语惊人,顿时让四下里闻声看来,再看文初的目光,不由便多了一抹恶劣之色。那些草原人齐齐大笑,因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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