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喑哑的嗓子忽然响起,“招了吗?”那声音令人感到陌生,似乎是倪筱尔没见过的人。
隔着细细的缝隙,她瞥向出现在大厅里的人,是一个身穿黑色旗袍的女人,戴着优雅的网纱面具,身材娉婷,只是曝露在灯光下手背上细细的纹路曝光了她的年纪,应该是个年纪偏大的女人。
转动匕首的人弯腰恭谨道:“夫人,还没招呢,这人骨头极硬。”
说到夫人,倪筱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木夫人,也就是赫都背后的老大。
她悄悄掏出手机,调成录像模式,刚对准了缝隙里的外面那群人,忽然眼前一黑,似乎有黑影覆盖在了柜子前面。
倪筱尔吃惊地抬头看去,顿时心脏漏跳了半拍,满面是血的男人正爬到了她的面前,与她就隔着一扇柜门!
更令她吃惊的是,那男人竟然就是她今天遇见的刀疤脸!
她紧紧蜷缩成一团,不敢动,也不敢呼吸,而柜门外的刀疤脸显然也发现了她,他的脸贴在缝隙中,漆黑的眼睛里满是痛苦。
“洪泉,你虽然背叛了我,可是看在你呆在赫都那么久的份上,只要你说出谁指使你,我立刻就放了你。”黑寡妇一般打扮的木夫人迈着步子轻轻走了过来,停在了倪筱尔的面前。
即使此刻她看不见自己,可倪筱尔仍旧咬着牙轻微颤抖。
眼前的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万一她发现了自己,只怕单亦宸也会有危险,她死死地咬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而隔着缝隙与自己四目相交的男人也在微微发抖。
就在木夫人耐心地劝慰洪泉时,他忽然站了起来,背靠着柜子,挡住了一切视线。
倪筱尔一惊,脑海中已经预知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她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衣服,只听到洪泉怒吼了一声,随后扑向木夫人企图攻击她,一直恭敬地站在木夫人身旁的男人飞出了手中的匕首,寒光闪过,那把匕首,干净利落地插进了洪泉的心脏。
“拖出去。”木夫人轻描淡写地吩咐了一句,随即离开。
那男人低头将洪泉拖了起来,眼角旁一颗暗红的朱砂痣,他直视着地上的尸体微微一笑,忽然拔出匕首又刺了几刀,这才作罢。
暗红的血浸湿了整张地毯,倪筱尔一直紧紧捂着嘴举着手机,害怕自己哭出声来。
洪泉,单亦宸的下属,她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死在了她的面前。
她仍旧记得在南边遇见他时,他温厚的大掌将自己按了下去保护自己的那一刻,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会在那一刻抓住洪泉的手告诉他,“你也要小心,保重。”
然而一切都不可能有重来的机会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群凶残的暴徒就这样活生生杀死了一条生命,她忽然感到愤怒,死死地咬着唇,她泪流满面,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经问过单亦宸,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完成那些任务,当时他回答,因为愤怒。
是的,愤怒,对人性的质疑与对生命消弭的愤怒,她终于体会到了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咬牙擦干眼泪,将手机里拍摄的视频存储好,随即打开柜子跳了出去。
房间里仍旧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味,然而她却不再害怕。
“洪泉,你不会白白牺牲。”她喃喃地对着地上的血迹鞠躬,随即转身离开。
再次站在圆形的大厅中央,倪筱尔却讶异地发现,之前单亦宸所在的那层楼,居然和自己之前见到的不一样了,她明明记得在吊灯逆时针左数的第三片花瓣处就是单亦宸当时站的地方。
可是现在认真看去,居然是一整排镶嵌在墙上的古董格!
她焦灼地四处转着圈子,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忽然变成放古董的格子?
她咬牙奔向周大海的那间房子,却讶异地发现,之前经过的花园不见了,而周大海也并不在那间房子里!
短暂的惊慌之后,她忽然沉下气来,她不会怀疑自己的眼睛,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那么就是这会所里的建筑出错了。
身后传来阴冷的笑,她转身,赫展正面色不善地盯着她,肩膀上盘着的那条蛇却不见了。
“单先生请你出去,为什么还不走?”赫展一步步逼近,脸色隐隐发黑。
倪筱尔知道他畏惧单亦宸,不敢对自己怎样,于是嘲弄地扬起嘴角,“我不走,你也赶不走我,我劝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看你印堂发黑,说不定下一秒钟就出意外了呢。”
话音未落,赫展已经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倪筱尔呆了片刻,难道自己真的是乌鸦嘴?
她蹲下来察看赫展的唇色,乌青一片,忽然想起从前中蛇毒的征兆,她脸色一凛,迅速摸向他的腿,换来他低声闷哼。
倪筱尔忍不住舒畅地笑了起来,“你被蛇咬了。”
赫展额头冷汗涔涔流下,即使是在昏迷中,也忍不住蹙着眉扬着嘲弄的唇角。
倪筱尔觉得赫展不讨人喜欢,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去,于是将他拖到角落里给她仔细治疗着伤势。
她打定了主意要用救命之恩来要挟赫展说出这赫都的秘密。
赫展是被一阵磨牙声给吵醒的,他呻吟了一声,从混沌的梦里醒来,有些烦躁地瞪了一旁熟睡的倪筱尔,从没有见过一个女人睡觉磨牙声能够大到吵死人的。
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扔向倪筱尔,赫展不善地道:“喂,你能不能不打扰别人睡觉?”
倪筱尔没好气地跳了起来,“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去地狱里睡觉了,还拿石头扔我?真是不知道知恩图报。”
赫展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再回应。
倪筱尔撑着下巴盯着赫展许久之后,忽然问道:“你认识木夫人吗?”
他的脸色骤然一变,“你闭嘴!”
倪筱尔笑了,这么忌惮木夫人,那就是认识咯,不仅认识,似乎还很熟悉?换句话说,这人知道木夫人不少肮脏龌龊的事情吧?
“你知道木夫人在哪里吗?”倪筱尔盯着赫展,步步紧逼。
赫展噤声,他知道倪筱尔想要从他这里打探消息,只是,他不能说,叛徒往往都会死的很难看。
见他不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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