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业独自坐在他略显宽大的办公室,身后是一副金箔拼出的巨大樱花树。金色树干上繁花朵朵,每一朵花都是金色,无数金色的花朵怒放着,沿着横掠天空的粗大枝干热烈烈地开下去,一层层金色的繁复。蓝蓝的天映衬煌煌的金。金过于盛大,蓝色天空如草稿图似的缩了又缩。
韦业坐在这一片金光里,头发被涂上一层神的光,连他棕色的意式办公桌也被抹上了一层金色。外面太阳光也进来凑热闹,伏在他右边的脸颊上。坐在一团金光里的韦业尊贵优雅,目光飘得很远如一个走神的天使。俊美的面容沉浸在遥不可及的回忆里显得柔和了几寸。
“是她吗?饱满的额、小巧的鼻、甜美的唇,都留着少年的影子。唯有眼睛,如此的美,缤纷绚烂,是她吗?少年时的她眼神清澈如水,笑声清脆。不高兴时小嘴翘的老高,调皮时总先眨一下眼睛。是她吗?应该不会错。可是她消失得如此之快,可见根本不记得我了。隔了十二年的时光,她终究把我忘光。”细碎的金光在他唇上掠过,他呼唤的名字仿佛也染上了金色的阴影。
十二年的时光是一次轮回,漏滤掉旧的,编织出新的。记忆是如此,财富是如此,爱也是如此。
他有些泄气地想:也许我没资格说她忘了什么,自己这些年不是也从未找过她吗?不但没找她,还想一个劲的把她忘了。一个劲的想忘了一个人,结果是关于她的记忆不知不觉地冒出来。就像一个憋气憋久了的人,怎么也要把头伸出水面透透气。
樱诺现在成了医生了?好。这么说她是从医学院毕业的。还记得第一次给她补习数学时,她听不懂也不问,低头玩手里的橡皮,我一把夺过橡皮,手拍打桌子狠狠训斥她的情景。她差点要哭,眼睛红红的,嘴一憋一憋。那时我说:“不许哭!如果你不好好把这些题做出来,以后别来问我要桑叶。听清楚了?”她怯怯地点头,“辛哥哥,我听你的,你不要生气。”
韦业继续沉浸在回忆里,秘书青美用二根手指轻轻敲了敲门,“韦总,韦总……”唤了二声也不见回应,她拉开门观察着出神的韦业,心里纳闷:韦总中午回来之后就不对劲,到底出什么事了?
林樱诺还在自我回忆的冥想中畅游,宣小荷推了她一把。“快看,于教授来了,还带了新人。”
新人?稀客?于教授选学生之苛刻是出了名的,怎么会中途进来一个新学生?“不是我们医院的。”宣小荷吃惊地嘀咕,林樱诺也好奇地远观这位新同学。不是医院的人,怎么会混进来?
清瘦矍铄的于教授清了清嗓子站在正中央开始讲话:“给大家介绍一下新来的学生。他是上海体委委托我们医院培训的,我测试过他,各方面潜能都不错,非常有天赋,难得的一个人才。他叫方天汇,是我们市足球队的。从今天起和我们一起学习,大家多关心他。”
于教授让他在第一排坐下。他穿着一身火红的运动套装,身材高大,体格魁梧,一脸的阳光。
林樱诺附在宣小荷耳边轻声说:“你的红蜻蜓飞来了。”她们开玩笑时总打趣说小荷才露尖尖角,便有蜻蜓停上头,多多益善。
宣小荷偷笑了一下,也耳语道:“蛮可爱的男子,灵的,和我们医院的人风格不同。”
“你的良药。”林樱诺吐了吐舌头,她知道小荷不喜欢书生气太浓的男子。
第一节禅定课结束之后,学员们三三两两去隔壁茶室喝茶。宣小荷用胳膊抵了抵林樱诺,“樱诺,你去和他说说话。”
“为什么?”林樱诺莫名其妙。
“我觉得有点紧张,你先去勾搭他。”宣小荷咽了口口水,视线黏黏地扫过他的背影。
“勾搭还要派先遣部队?我说你,你真的找到感觉啦?到底是白羊座,神速有干劲。”林樱诺伸出大拇指举了举,表情夸张地说。
“哼!你以为我像你,遇见拟似辛玥的人也会错过,狮子座就爱摆臭架子。现在别摆了,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赶快去给我铺路搭桥。”宣小荷不客气地回敬道。
“那我去和他说什么呀?”她倒有些急了。
“你有那么笨吗?”宣小荷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
“够戗。”明明不擅长和陌生人搭话,还要下勾搭任务给她。林樱诺无奈,谁让她们是超级好友加死党?闺蜜就是那种不该冲的时候也要冲锋陷阵并显得英勇无比。她望望四周,教室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还有几个站在门边聊天,有几个正在穿鞋子。禅定课坐久了,大家都想出去活动一下身子。她磨磨蹭蹭地站起,抬腿慢慢向前挪步。
想像着自己两肋插刀还要献上花束的模样,无奈地硬着头皮一步步蹭到方天汇面前,他还坐在垫子上。脑子里还没想好说什么,嘴巴倒是先替自己解围,“你好!”
“你好!”方天汇礼貌地回复并上下打量她。
“隔壁是休息室,有咖啡和英式红茶、日式绿茶,可以随便喝。但这个屋子不行,于教授对这里操作守则规定的很严。为了保护这里磁场和能量。”林樱诺终于找到话题,像班长似的显得对新同学格外关心,不得不感叹自己灵机应变式的聪明。
“这样啊。谢谢你!你是这里的医生?”方天汇凝视她的眼睛。
“助理医生。”林樱诺觉察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眼中。“可不可以有个请求?”
“什么?”他还是放肆地直视她。
“你下次能不能不穿大红颜色的衣服?”这一次倒真是林樱诺有话要说。
“为什么?”方天汇不解地问。
“大红颜色是激越的能量,会波动我们原本平和的磁场。另外呢,我们坐在你后面,大红会使我们感觉视觉疲劳。”一副班长腔调。
“好,明白!”说着方天汇就脱下了火红的外套,露出里面白色短袖运动汗衫和结实的臂腕。运动衫前面印着球队名字,后面印着一个大大的号码:9。他依然抬眼直视她,清澈的黑瞳一望无际地映着她,“这样行吗?”
林樱诺望着他被日光晒得恰到好处的麦色脸庞,紧致的肌肤,结实的肩膀,宽阔的背部,心想这正是小荷喜欢的类型。她忽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本来就是没话找话,现在弄得人家脱了外套露出健康的肌肉,好像有点过了。一下子傻傻地愣在那里。
方天汇见她微微脸上泛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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