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视野,兰陵秋淡粉色的眼珠倏地扩大,浑身一震,呆若木鸡!
陪在一旁的杨让同样大惊失色,手中的拂尘啪地落地,瞠目结舌!
景凛觉察到杨让的不对,以为阿依的脚断掉了,狐疑地走过来,在看清阿依脚趾上的胭脂记时双眸缩紧,僵硬了片刻,一双苍色的眸子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着阿依,整个人都是紧绷的。望了一会儿,他似突然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过后,取而代之的是冰冷、阴沉以及那被压抑在眼底的算计与精光。
兰陵秋抑制住狂乱的心跳,为阿依敷了药,之后退出去,景凛亦没有再纠缠公孙霖和秦无忧的事情,他从容地出去了,撂下话让阿依在偏殿里等一会儿,阿依便老老实实地在偏殿里候驾。
不多时,杨让亲自捧进来一杯茶放在她身旁,又退了出去。阿依望向那做工精美华丽的景泰蓝茶碗,过了一会儿,端起来,一股清新甘醇的味道迎面扑来,那沁人的甘醇中掺杂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辛辣味道,眼里掠过一抹轻蔑的笑意,顿了顿,她扬起雪颈将茶碗里的香茶一饮而尽。
……
因为被丢入冷宫自生自灭而憔悴不堪的殷素娘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被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一度恨不得铲除掉的丫头竟然是被自己生下来的,即使当那光裸白皙的脊背上一幅青黑诡谲的宝藏图完全显现在眼前时她依旧不肯相信,她用力摇头,一把抓住景凛的袍袖,激烈地大声嚷嚷道:
“皇上,皇上,不会是她!她是假的!假的!这个小贱人诡计多端,一定是她在耍诡计!皇上,不可能的,一定不会是她,华儿早就死了,她一定不是华儿!皇上您看,这宝图不对,这宝图不是妾刺下的,妾刺下宝图的时候皇上也在场,那时候明明是半张,为什么现在却变为一张了!这一定是阴谋!”
景凛立在床榻边淡淡望着床上人那细腻光裸的肌肤上纹着冰冷的图画,不发一言。
殷素娘见他不为所动,神色不明,呆了一呆,哆嗦着嘴唇猛然道:“是了,这一定是秦泊南用来报复的手段,送来一个假货想害皇上!那种刺青手法是他教给妾的,他一定是想用什么手段害皇上,所以才把这个小贱人送来!皇上你可千万不要相信她,千万不能相信她……”她心里有种感觉,一旦秦解颐认祖归宗,她的境况将会比现在还要凄惨,于是她拼命地否定,神经质地叫嚷。
景凛一巴掌甩过去,殷素娘瘦骨嶙峋的身体原地打了个转儿,摔坐在地上。
“押下去!”他冷冷地吩咐,杨让立刻上前,将仿佛崩溃了一般又哭又叫又闹的殷素娘拖了出去。
景凛望着床上昏迷着的人儿,良久,坐在床榻旁的椅子上,略粗糙的指尖放在她脊背上的宝图中央,摩挲了片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一张宝图有两个目的地,一个目的地直指边关,另一个目的地竟指向秦家祖坟,秦家祖坟自然不会是宝藏的所在,这个他早就探过了,也就是说秦家祖坟里有打开宝藏的线索……
“秦泊南,你死了也要同朕作对!”一双苍色的眼眸里蓄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冷酷,再次望向昏睡中的阿依,酱紫色的嘴唇勾起一抹令人胆寒的疯狂嗜血弧度。
……
景凛没再计较公孙霖被打的事,阿依直接回家去了,不过在这一天之后的第二天,阿依在出门去看诊之后却再也没有回来。
墨云居。
墨研身穿湖绿色绣大朵鹅黄色藕荷色浅粉色绣球花杭绸对襟长袍,衣怀半敞着,懒洋洋地歪在贵妃榻上,笑眯眯地望着坐在扶手椅上听着钟灿的禀报面色凝肃一言不发的墨砚。
“皇上已经启程前往邕城了,带了一百个黑衣卫随行,并发了密旨命邕城驻军抽调一万人封了黄石山。”
“紫衣卫都准备好了?”墨砚冷着一张脸沉声问。
“是,紫衣卫已经尽数抵达时刻待命。”
墨砚沉吟了片刻,手一挥,钟灿退下去。
“没想到皇上当真亲自前去了。”顿了顿,他轻声道。
“你果然还是不了解景氏一族天生多疑的性子,小山鸮虽从未认祖归宗,血脉的嗅觉倒是准确,他唯一的心腹只有杨让,让其他人去探他毕生追求的宝藏他自然不会放心,即使是杨让,他怕是也不放心。”墨研笑吟吟地说,顿了顿,望着他,问,“怎么,你不放心小山鸮?”
墨砚愣了愣,旋即反驳道:“我才没有!”
“没想到你真的会答应让小山鸮亲自做诱饵。”
“……若是不让她亲手去了结,她这一生心里都不会安宁。”墨砚沉默了半晌,偏过头去,淡声说,纵使心里不愿意纵使会担心,他还是放手让她去做。
“真体贴呢!”墨研粲然一笑。
这语气在墨砚听来却是调侃,他立刻涨红着一张脸叫嚷反驳道:
“我只是、我只是讨厌她痴痴呆呆的样子,什么体贴,我可没有……”
“阿砚也终于长成了一个懂得温柔体贴的出色男人,教导有方的哥哥感觉好欣慰!”墨研拿出帕子擦拭着眼角压根就不存在的泪水,百感交集地叹道。
墨砚的面皮狠狠一抽。
墨研收起帕子,对着他笑眯眯地道:“不放心就追过去吧。”
墨砚一愣。
“你若不陪着小山鸮,万一她害怕失手哥哥也会很困扰。”
“可是宫里……”
“哥哥还对付不了那个几十年如一日地装傻子、其实骨子里黑透了、甘愿被当成狗饲养也要忠君爱父的前四皇子现五皇子么,这边尘埃落定指日可待,压根用不着你,反倒是小山鸮那一头比较危险,不仅仅是皇上,还有青莲教和越夏王,若是那一头大意了,那才叫做前功尽弃。”墨研微笑着说。
墨砚知道他这是说得轻松,皇上虽然留下杨让作为替身主持朝政,但真正棘手的人却是那个从前时常装疯卖傻背地里却掌管着一半兵符的前任四皇子,随着皇上的离去,四皇子的底细也浮出了水面,将已经做好万全准备的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
墨砚犹豫不决。
墨研盯着他的脸,歪了歪头,笑吟吟问:“怎么了阿砚,还不走,莫非是想留下来和哥哥一起洗澡?”
墨砚握了握拳,忽然站起来,转身走了。
墨研笑眯眯地望着他宽阔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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