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小和尚有失迎接。今到荒山,奈何俗眼不识尊仪,与老爷邂逅相逢。动问老爷,一路上是吃素?是吃荤?我们好去办饭。”唐三藏道:“吃素。”僧官道:“徒弟,这个爷爷好的吃荤。”孙悟空道:“我们也吃素,都是胎里素。”那和尚道:“爷爷呀,这等凶汉也吃素”有一个胆量大的和尚,近前又问:“老爷既然吃素,煮多少米的饭方彀吃?”猪八戒道:“小家子和尚问什么一家煮上一石米。”那和尚都慌了,便去刷洗锅灶,各房中安排茶饭,高掌明灯,调开桌椅,管待唐僧。
师徒们都吃罢了晚,众僧收拾了家火。唐三藏称谢道:“老院,打搅宝山了。”僧官道:“不敢不敢,怠慢怠慢。”唐三藏道:“我师徒却在那里安歇?”僧官道:“老爷不要忙,小和尚自有区处。”叫道人:“那壁厢有几个人听使令的?”道人说:“师父官吩咐道:“你们着两个去安排草料,与唐老爷喂马;着几个去前面把那三间禅堂,打扫干净,铺设床帐,快请老爷安歇。”那些道人听命,各各整顿齐备,却来请唐老爷安寝。他师徒们牵马挑担出方丈,径至禅堂门首看处,只见那里面灯火光明,两梢间铺着四张藤屉床。孙悟空见了,唤那办草料的道人,将草料抬来,放在禅堂里面,拴下白马,教道人都出去。唐三藏坐在中间,灯下两班儿立五百个和尚,都伺候着,不敢侧离。唐三藏欠身道:“列位请回,贫僧好自在安寝也。”众僧决不敢退。僧官上前吩咐大众:“伏侍老爷安置了再回。”唐三藏道:“即此就是安置了,都就请回。”众人却才敢散去讫。
唐僧举步出门小解,只见明月当天,叫:“徒弟。”孙悟空、猪八戒,沙悟净都出来侍立。因感这月清光皎洁,玉宇深沉,真是一轮高照,大地分明,对月怀归,口占一首风长篇。诗云:
皓魄当空宝镜悬,山河摇影十分全。琼楼玉宇清光满,冰鉴银盘爽气旋。
万里此时同皎洁,一年今夜最明鲜。浑如霜饼离沧海,却似冰轮挂碧天。
别馆寒窗孤客闷,山村野店老翁眠。乍临汉苑惊秋鬓,才到秦楼促晚奁。
庾亮有诗传晋史,袁宏不寐泛江船。光浮杯面寒无力,清映庭中健有仙。
处处窗轩吟白雪,家家院宇弄冰弦。今宵静玩来山寺,何日相同返故园?”
孙悟空闻言,近前答曰:“师父啊,你只月色光华,心怀故里,更不月中之意,乃先天法象之规绳也。月至三十日,阳魂之金散尽,阴魄之水盈轮,故纯黑而无光,乃曰晦。此时与日相交,在晦朔两日之间,感阳光而有孕。至初三日一阳现,初八日二阳生,魄中魂半,其平如绳,故曰上弦。至今十五日,三阳备足,是以团圆,故曰望。至十六日一阴生,二十二日二阴生,此时魂中魄半,其平如绳,故曰下弦。至三十日三阴备足,亦当晦。此乃先天采炼之意。我等若能温养二八,九九成功,那时节,见佛容易,返故田亦易也。”诗曰:
前弦之后后弦前,药味平平气象全。采得归来炉里炼,志心功果即西天。
那唐三藏听说,一时解悟,明彻真言,满心欢喜,称谢了悟空。沙悟净在旁笑道:师兄此言虽当,只说的是弦前属阳,弦后属阴,阴中阳半,得水之金;更不道:
水火相搀各有缘,全凭土母配如然。三家同会无争竞,水在长江月在天。
那唐三藏闻得,亦开茅塞。正是理明一窍通千窍,说破无生即是仙。猪八戒上前扯住唐三藏道:师父,莫听乱讲,误了睡觉。这月啊:
缺之不久又团圆,似我生来不十全。吃饭嫌我肚子大,拿碗又说有粘涎。
他都伶俐修来福,我自痴愚积下缘。我说你取经还满三途业,摆尾摇头直上天
唐三藏道:“也罢,徒弟们走路辛苦,先去睡下,等我把这卷经来念一念。”孙悟空道:“师父差了,你自幼出家,做了和尚,小时的**,那本不熟?却又领了唐王旨意,上西天见佛,求取大乘真典。如今功未完成,佛未得见,经未曾取,你念的是那卷经儿?”唐三藏道:“我自出长安,朝朝跋涉,日日奔波,小时的**恐怕生了。幸今夜得闲,等我温习温习。”孙悟空道:“既这等说,我们先去睡也。”他三人各往一张藤床上睡下。唐三藏掩上禅堂门,高剔银缸,铺开经本,默默看念。正是那:楼头初鼓人烟静,野浦渔舟火灭时。
却说唐三藏坐于宝林寺禅堂中,灯下念一会《梁皇水忏》,看一会《孔雀真经》,只坐到三更时候,却才把经本包在囊里,正欲起身去睡,只听得门外扑剌剌一声响亮,淅零零刮阵狂风。那唐三藏恐吹灭了灯,慌忙将褊衫袖子遮住,又见那灯或明或暗,便觉有些心惊胆战。此时又困倦上来,伏在经案上盹睡,虽是合眼朦胧,却还心中明白,耳内嘤嘤听着那窗**风飒飒。好风,真个那——
淅淅潇潇,飘飘荡荡。淅淅潇潇飞落叶,飘飘荡荡卷浮云。满天星斗皆昏昧,遍地尘沙尽洒纷。一阵家猛,一阵家纯。纯时松竹敲清韵,猛处江湖波浪浑。刮得那山鸟难栖声哽哽,海鱼不定跳喷喷。东西馆阁门窗脱,前后房廊神鬼仓。佛殿花瓶吹堕地,琉璃摇落慧灯昏。香炉尚倒香灰迸,烛架歪斜烛焰横。幢幡宝盖都摇拆,钟鼓楼台撼动根。
那唐三藏昏梦中听着风声一时过处,又闻得禅堂外,隐隐的叫一声:“师父”忽抬头梦中观看,门外站着一条汉子,浑身上下,水淋淋的,眼中垂泪,口里不住叫:“师父,师父”唐三藏欠身道:“你莫是魍魉妖魅,神怪邪魔,至夜深时来此戏我?我却不是那贪欲贪嗔之类。我本是个光明正大之僧,奉东土大唐旨意,上西天拜佛求经者。我手下有三个徒弟,都是降龙伏虎之英豪,扫怪除魔之壮士。他若见了你,碎尸粉骨,化作微尘。此是我大慈悲之意,方便之心。你趁早儿潜身远遁,莫上我的禅门来。”那人倚定禅堂道:“师父,我不是妖魔鬼怪,亦不是魍魉邪神。”唐三藏道:“你既不是此类,却深夜来此何为?”那人道:“师父,你舍眼看我一看。”唐三藏果仔细定睛看处,呀只见他——
头戴一顶冲天冠,腰束一条碧玉带,身穿一领飞龙舞凤赭黄袍,足踏一双云头绣口无忧履,手执一柄列斗罗星白玉圭。面如东岳长生帝,形似文昌开化君。
唐三藏见了,大惊失色,急躬身厉声高叫道:“是那一朝陛下?请坐。”用手忙搀,扑了个空虚,回身坐定。再看处,还是那个人。唐三藏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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