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把米。
“那是碧儿她自作自受,要不是她蓄意陷害鸢姐儿,又何至于跳进湖里。只怪我们把她宠坏了,也该让她吃点苦头了。”
齐仲梁声色俱厉,毫不留情。
只感觉鼻中一酸,齐文鸢的泪差点掉下来。以前,她无比讨厌这个父亲,恨他的无情,恨他的偏袒。
此刻方才知,父亲的心中其实一直有她的位置,只是曾经的隔阂太深,一个不会表达,一个却不懂得接受。
良久的沉默,只听得一阵委屈的哭声,似乎是柳若棠见女儿的事情,全无转机,再难克制心中的情绪。
“老爷,你好狠的心,碧儿她,她……你真的不管了么?”
“回头再说这件事,我先出去一趟。”
一阵仓促脚步声之后,屋中悄然无声,柳若棠失魂落魄的俯在桌子上,眼神空洞。
齐文鸢垂下手,思绪万千。若不是今日不经意的听见这番对话,或许,此生她都不会原谅自己的父亲。
父亲,他应该也是有难言之隐的吧。
齐文鸢悄然回到屋子里,定定的坐在椅子上,桌上摊开着一本书,微风吹过来,书页哗哗的翻动着。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只听得院中一个清脆的声音,:“老爷,您怎么来了,小姐,她,她在房中。”
春桃的口气中,带着几分喜悦和紧张,到齐府这么久,老爷还是第一次登门。
“春杏,快叫小姐出来,老爷来了。”
春杏闻声,一路小跑进屋内,惊喜的向齐文鸢报告这个好消息。
自小为人仆,春桃春杏心知肚明,想要在大户人家中立足,父亲的宠爱必不可少。
老爷今儿亲自登门,自是出于对小姐的宠爱,她们看在眼里,喜上眉梢。
“父亲。”齐文鸢站在门口,柔声喊道。
夕阳照在她的脸上,五官格外的生动,她的嘴角含笑,表情温暖。
齐仲梁一愣,心中咯噔一下,又惊又喜,他已经太久没听过大女儿喊自己父亲。
他的神情激动,几滴清泪从眼角流下来,口气中夹杂着受宠若惊的恐慌:“鸢儿,你肯叫我父亲了。”
齐文鸢用力的点点头,拿出手帕替他擦去泪水,手指触碰到他的脸,粗糙感让她明白,父亲已经苍老了。
“好,好,好……为父别无所求。”他激动的连连叫道,心中柔情陡生,欣喜的拿手抚摸着女儿的头,一如很多年前。
那时,女儿年纪尚幼,伶俐活泼。他最喜欢把女儿放在膝上,用手轻轻的抚摸她的额头。
这种再平常不过的温情,足足隔了这许多年。
其实他今日来,并非来叙父女的情谊。小女儿的声带,像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他实在不忍心袖手不理。
但纵观齐府上下,能请来皇甫神医的也只有他的大女儿。犹豫了良久,他硬着头皮来了。
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大女儿轻轻的一句呼唤,勾起他多年前已经冷却的温柔。
这一瞬间,他才真正明白,自己一直追求的是什么。
人其实都一样,越是想要的,越想逃避。
斜阳轻轻的洒落下来,温暖着万物。
榕树下的秋千架,孤单的悬着,像是在等着有缘人来乘坐。
菊花成簇的开着,灿烂了一季的寂凉,有人写过这样的诗: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齐文鸢安静的看着自己日渐老去的父亲,心中一阵酸楚,莫名的想为他排忧解难,她笑眼盈盈,语气温和:“父亲,您是为妹妹的病来的吧。”
被人戳破了心事,齐仲梁的神色明朗了一下,很快又黯然下去。
“不,鸢儿。我只是路过,来瞧瞧你。”他哑着嗓子,摇摇头,能在有生之年,得到大女儿的谅解,他已别无所求。
那年,亲手送走女儿,他心中的难过比起发妻,只多不少。只是,朝堂上的闲言碎语,他又如何承受的住。
为了保全自身的名声,不惜送走女儿。面对发妻每日以泪洗面的问责,他心中渐生倦意。
所以到后来,他有意无意的冷落莫如雪,说白了只是为了逃避心中的愧疚。
但每次夜半醒来,他的眼前浮现的全是莫如雪忧伤的脸庞。
“父亲,您不用瞒我,我知道的。您放心,我明天就去药王谷请皇甫伯伯。”
齐文鸢握住父亲的手,眼神坚定,语调柔和。
其实,一切都是命运。若不是她今日亲耳听到父亲那一番言辞,她无论如何是不会答应的。
算她齐文碧走运,凭着皇甫神医的精妙医术,小小的声带损坏,那都不是事儿。
想起以前对女儿的冷漠,齐仲梁的心头一阵自责,轻轻的叹口气道:“鸢儿,可真为难你了。以前……都是为父的错。”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几分诚挚。
他这一生,倔强的从不跟人认错。明知冷待莫如雪,是自己的错,却不愿承认。
谁料,在女儿面前,多年的坚持轻易的化为泡影。
“没什么。”齐文鸢盈盈的笑着,在这个世上,父女原就没什么隔夜仇。
春桃春杏看到这幅温情画面,心头感动连连。小姐当年在成州,没有父母的庇护,可真吃了不少苦头。
父女冰释前嫌,和好如初,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
清晨的街道上,马车缓缓的行着。街道两边的小商铺中,有些已经门户大开,等着顾客光临。
齐文鸢掀开马车的帘子,探出一个脑袋,观察着这个古城的早晨。
“小姐,您可不能抛头露面了。”小满怯怯的拽着她的衣衫,小声的提醒道。
齐文鸢回过头来,冲她扮个鬼脸,放下帘子来。
她才不在意什么抛不抛头,之所以听从小满的建议。纯粹只是因为秋日清晨的风太凉爽了些,她实在怕冷。
她缩了缩着脖子,从怀中取出一个明晃晃的银镯子,细细的端详着。
那镯子的上刻着凤凰的图纹,看起来十分精致。成色却已经很旧,边缘的地方,还有磨损的痕迹。
这银镯子是早晨去给老祖宗辞行的时候,老祖宗赏的,说是体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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