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个元宵。”
爹话音一落,下人们都退下了,偌大的前厅只剩下我们四人。爹率先举起了汤匙,道:“既是元宵节,就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立威立武,先敬你们四姐姐。”
立威站起來,恭恭敬敬地递过茶,道:“我与六弟知道四姐姐身子骨还沒复原,不便饮酒。这是上好的竹叶青,我们兄弟以茶代酒,敬四姐姐一杯。前尘往事,四姐姐莫要再想,这里永远都是四姐姐的家。”
立武很是不高兴,看到爹铁青着脸,这才勉强站了起來,虚无地一笑。
我牢牢地握住杯子,将茶一饮而尽,道:“五弟说的话,四姐姐我都记住了。”
这里永远都是四姐姐的家。
这样的话从立威口中说出,我竟一点不觉得虚假。看來爹是打定主意要把杨家交到他手中了。
至于立武,双生兄弟,一母同胞,始终少了一份稳重内敛。
五姨娘的泼辣虚假我是见识过的,有这样一位娘亲,这样一位不识大体的兄弟,杨家交到立威的手上,真的万无一失吗?
只怕也是爹,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吧。
爹看着我们姐弟相处融洽,安慰地点了点头,搅动着瓷碗里的元宵,有些感慨地道:“你娘最爱吃元宵,可惜,她现在吃不到了。”
我刚刚收拾好的情绪瞬间分崩离析,因为爱吃元宵的不是被升了平妻抚养我长大的娘,而是那个把我生下來却被我叫做姨娘的娘!
原來爹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竟然还装作若无其事,早就知道还要不顾一切把我这个庶出的女儿接回家!
我看着爹已然苍老的容颜,不禁想问,爹,到底哪一个才是你爱过的?
还是每一个你都爱?
你如此宠爱五姨娘,任由她每日光鲜亮丽地以女主人自居,为何提起我娘,你却突然那样的哀伤,哀伤到仿佛失去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我娘,只是你的旧人吗?
用來缅怀的旧人?
可为何你又要那样的疼爱我?
我转身离去,捧着碗跌跌撞撞地回到“梅仙居”,我在这里长大,也在这里出嫁。
娘在这里生活,梅仙居这不大不小的院落就是捆绑她一生到死的角落。
我现在又回來了,只是再也看不到娘了。
房里的摆设一丝一毫也沒有变过,我回來前翠倚已经清理过,见不到一丝灰尘。我轻轻触摸着这里的一窗一帘,往事像潮水一般涌來,很快就湿了我的面颊。
我恼恨自己,明明现代就是个大学生,素描丹青都是必修课程,却在穿來的这三年里,沒有替娘画过一幅画,她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可我却一点也抓不住!
到头來,也只能,无语凝咽。
娘,女儿回來了,您看到了吗?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