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不过始终是些小事,不值一提罢了。
随后翠倚便匆匆进屋收拾包袱。
我也跟着站了起來,借口要进里间。
刘氏叫住我,她的神色有几丝尴尬,终于还是狠下心道:“辛姑娘……”
“大婶您放心吧,刘大哥那边,我來说。”
变相地撵走了我们,她唯一担心的便是沒法对儿子交代,又怕儿子生气。
我很是无奈。看刘氏干枯的双手,佝偻的背影,暗自觉得她可怜。
翠倚去了集市买些要上路的干粮和物品,刘氏在自己的屋子里歇息,刘渔郎还沒有回來,这个小小的房子,出奇的安静。
我一边折叠着衣物,一边思索应该去往何方。眼前的路已经很明显,如果我不愿回都,还有一条路可去,那就是我之前曾经做过的计划,先去南山探望姑姑,然后做个自由人,云游大山名川,也算是沒有白來一趟。
至于翠倚,她始终将來也是将军侧夫人,总要找个时间,给娴姐姐去封书信,把她送回去的。
穆展是有责任有担当的好男儿,我相信他会好好待翠倚。
至此,我也不会再有,什么遗憾了。
衣衫都收拾好了,我想起來沿坝里还有早晨翠倚晾晒的小帕子,这才走了出來。
坝子外竟有一辆豪华的马车,我很是不悦,这个穆狄,我往日还以为他做事滴水不漏,竟也是个粗心的,这才几日,怎么就又由着尹风胡闹來了?
我绷起脸 ,对几个车夫道:“告诉你们主子,我是不会随他一同回去的。”
车夫岿然不动。
我火了,平白无故地被刘氏撵了不说,连你们也來欺负我。当下喝道:“怎么,是我的话说得不够清楚吗?还是你们以为,只有四爷才是你们的主子?”
“葭儿,你连爹也不要了吗?”
我全身一抖,手中的帕子飘然落地。
他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长锦衣,深棕色丝线在衣料上勾勒出奇巧遒劲的枝干,浅灰色的长靴。同样是深棕色的丝带绾出一个简单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根铜色玉簪,发间透着丝丝白色。
我心里的痛剧增,我那个意气风发、谈笑自若的爹,去哪了?
雪还是纷纷扬扬地下着,小雪花落到他的眉毛上,发髻里,更像是一位七老八十的白眉老人。
而他其实,还只是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人。
一位在不惑之年本该角逐在官场里纵横捭阖的中年男子。
却因为操心过度地衰老了。
他见我迟迟地站着,以为我沒有看见,再次唤了一声:“葭儿,葭儿……”
我飞奔过去,震惊使我忘记了哭泣,忘记了难过,忘记了一切的一切。我把头靠在爹的胸膛,拼命吸取着他身上的味道,那是爹的味道,也是家的味道。
良久,爹摸着我的脸,疼惜道:“都瘦了。”|
我握住爹的手,哽咽道:“女儿不孝,沒能帮爹重振家声。”
爹点着头,宽大的手掌再次抚过我的脸颊,道:“爹知道,爹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是爹让你受委屈了。”
我摇头:“女儿不委屈,是女儿无能,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老爷,老爷!真的是您啊!老爷!”翠倚扒开层层人群,挤进來,看到我爹的瞬间就哭起來。
“老爷您可算是來了,要是连您也不管小姐,小姐可怎么活呀?”
我爹看着翠倚,直赞道:“翠倚,你先起來。”又对我道:“翠倚的确是个好孩子,你娘当年果然沒有看错人。”
他再次提起娘,就像是有人在我心上挖走一块肉,疼痛一直蔓延,从不停歇。
“娘……”
我喃喃喊出这个词,自己也不知道是呼唤的哪一位,一位是抚养我长大的,另一位是我的亲娘,如今两个都离我而去,永远也见不到了。
“嗯,你娘的坟头,我已经让采儿代替你去叩头上香了。葭儿,跟爹回去吧。”
我浑身一个激灵,回去?回到哪里去呢?汴都吗?可是,我已经被休了呀!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