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如此除夕
翠倚慌忙地挑下帘子,跑到一边狂吐起來。想來是被褥臭和中药混在一起的奇怪味道给熏住了。男子很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嘿嘿地笑着。而我见老妇人举步维艰,忙上去牵住她的手,老妇人用力地挣脱,嘴里连连道:“老哥哥,您太客气了,这些事情交给我儿就好啦!”
我尴尬地抽回自己的手,居然忘记了我现在的装扮是位老翁了。当下几步上前,关切地问道:“老婆子,你要不要紧那?”
翠倚这时也吐得差不多了,拍着胸口摇头。
那边男子已经把她母亲背下了马车,几十斤的重量压在他身上竟一点也不吃力,料想也是早已习惯了侍候老人。面对这孝顺的中年男子,我在一边感动得说不出话。
寒风凛凛,呼呼吹着简陋的茅草屋子,吹裂开老妇人干裂的皮肤,吹紫了她已然苍白的嘴唇。见此情景,我连忙让开一条路,想让这男子快些把他母亲背进房间,茅草的屋子也比在屋外承受雨打风霜好得多。
走过我身边时,老妇人道:“儿诶!等一等,为娘还有些话要与这位老哥哥讲。”
男子停下脚步,佝偻着背想让母亲更舒服一些,嘴里也是欢快地应了一声“好嘞!”
老妇人虽是看不见,我总觉得她特别慈眉善目,只听她温柔地问我道:“老哥哥,你那本家哥哥已经不在这里,不知道你和老嫂子有什么打算?”
我沒想到一位不能自理的陌生人还能为我着想,当下很是感动,道:“这……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老哥哥老嫂子要是不嫌弃,今日就在寒舍住下吧。”
“这怎么使得?”
“老哥哥,这方圆十里只我们一户人家,您和老嫂子能去到哪里?老婆子估摸着又要下雪了,天寒地冻的,今日又是除夕,哪里还有客栈?老哥哥老嫂子不妨就在我们这里过了这年。”
在农家过年?我从小到大都沒有过,很是向往,很想留下來,翠倚那里已经乐不可支了。碍于老妇人家的情况,还是推辞道:“话虽如此,还是……”
“大叔大婶,您们就别推辞了。”男子热情地邀请道。
“是啊,老哥哥、老嫂子,你们就当是陪我这个孤老婆子说说话,我们这家里,可有一段日子沒有來过客人啦!”
如此情景,老妇人还能笑得如此开怀,必定是个心胸开阔之人,当即我便答应了下來,男子这才背着老妇人进屋。
我们也跟了进去,男子斜过身子,一只手扶住母亲的腰部,另一只手反手一拉,就把母亲抱了起來,再仔仔细细地放到木榻上,又给盖上棉被,动作一气呵成,硬是沒让我们帮上一点忙。
老妇人很是开心地笑笑,对儿子道:“你去把鱼缸里最大的鲤鱼搂出來,再去村东头借上半斤猪肉。”
男子顿了顿,才道:“是,娘,孩儿这就去。”
我料想该是有什么难处,想自己跟去吧,毕竟曾经是个王府的侧妃,跟个陌生壮年出门于理不合。于是笑道:“老嫂子,何必去借肉呢。我看你这儿子驾车快,刚巧我们老婆子手上还有些银两,就让你家小子驾车,我们老婆子跟着集市上买买年货去!”
“这不行,怎么能让客人來破费呢。”老妇人连连拒绝。
“老嫂子,我们无儿无女的,大过年的难得碰上您这菩萨心肠收留我们,我们添点菜,也是应该的。就这么办,年轻人,快走吧,集市往哪边去呢?”
翠倚快人快语,很快就与那男子去了集市。又与老妇人闲谈了几句,得知她夫家姓刘,夫君在儿子还不会叫人时就去了,因此儿子沒念过书,也沒有起个正经的名字。刘氏年轻时依靠替人洗衣缝补养家。我就取了姓,叫她刘大嫂。她儿子既然是打渔为生,我就姑且叫他“刘渔郎”好了。至于自己,既然编了谎话,也只能姓王了。
想到翠倚一个还未及笄的丫头,居然一会得被唤作“王大嫂”,觉得无比好笑。
干站着也怪累人的,不如找点事情做來的快,我便出了门來,进到灶台忙碌。
说是灶台,只有深浅两口锅子,水缸上木板覆盖的地方整齐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盆子,再是几口碗筷。我往锅里添了些水,蹲在灶台下开始起火。( 平南文学网)
古代的火舌子特别不好用,我扒拉了很久才点燃柴火,烧了些开水后,又就着剩下的水把锅碗瓢盆重新清洗了一遍。问了刘氏米缸的方向,舀米时看见那浅浅的米粒又是心酸了一回。但愿翠倚能够多买些东西回來。
簸箕里有些尚算新鲜的蔬菜,我一一择了清洗好,又拣着屋里有的香料备好,等着他们回來。前世时,我最喜欢在家里捣腾厨房,时隔几年,这些事情做起來一点不岔生,自给自足的日子來临了!
日暮已经西斜,我伸着懒腰走到院坝里,看着三间在风里飘摇的茅草房,贪恋地吸着它温暖的芳香。一间是类似前厅也是吃饭的屋子,另外两间分别是刘氏和刘渔郎的房间。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刘渔郎驾着马车回來了,令我吃惊的是翠倚竟也坐在车头,与刘渔郎两个说说笑笑的,化过妆的“老脸”看起來分外别扭。
我忙上去假装咳嗽了几声,提醒她别露出马脚。
马车上的物资可比我想象的还要丰富,不单有肉有米,还有鸡有鸭,最重要的是,还有几床新棉被!
看來她也注意到了刘氏盖在腿上的破被褥。
刘渔郎在车上卸着货,我们也沒闲着,杀鸡切肉擀面团。趁着厨房无人,翠倚赶紧抢过我手中的水瓢,道:“小姐,您可是金枝玉叶,怎么能做这些粗活呢。还是让奴婢來吧。”
我笑:“在王府时我不是也下过厨吗,怎么沒见你反对过?”
“那怎么一样?王府里要什么沒有,小姐快些去歇息吧,别让油烟呛着您。”
我继续着手里的动作,道:“你也知道现在不一样啦?今非昔比,再说用自己的劳动吃饭沒什么可耻的。劳动光荣,浪费可耻!”
我捋起袖子,放出这么一句狠话。
翠倚像看个怪物一般看着我,又看着我和菜的手,道:“小姐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小姐都会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
我面上一热,呵呵道:“第一张脸都快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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