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中, 黄揆已经明显体力不支, 而周围的沙坨军, 依旧潮水般涌了上去, 因为有李克用的命令, 那些士兵只是虚打虚刺, 这才让黄揆免受了皮肉之苦,
突然, 南面的坡上, 一阵雪雾腾起, 紧接着, 几百匹战马风驰电掣般冲将了过來,
再看看马上之人, 尽是黑衣装束, 就连脸上, 也都蒙着黑布, 根本看不清面容, 只是來势, 甚是凶猛,
來者不善,
李克用暗自吃了一惊, 沒等做出任何反应, 那队骑兵已经冲进了阵中, 顷刻间, 沙坨军大乱, 因为对方來的实在有些太突然, 还沒弄清现状, 已经有百十名士兵血染雪土了,
“黄将军还不逃命?当真想死不成?”乱军中, 一个黑衣蒙面人, 冲到了正在发愣的黄揆身旁, 低声喝道,
“敢问壮士何人, 日后黄揆也好相谢……”
“路见不平, 何需你谢, 快些走, ”
蒙面人不怒自威, 黄揆自知多问也是无用, 只得面带感激, 一抱拳, 道声谢谢, 狂舞了几刀, 冲出重围, 向南落慌而去,
一路上, 黄揆满腹疑惑, 回想着刚才那伙人, 不知奔出了多少里地, 自认安全后, 放慢了马步,
一身血渍, 焦头烂额, 大齐的二皇帝, 何曾这等落魄, 如今孤身一人冲出了重围, 如何还有脸回长安?
正悲愤时, 只听身后又传來了急促的马蹄声, 黄揆仰天长叹了几声罢了罢了, 遂举刀准备自裁, 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的传來,
“黄将军且留步, ”
沒错, 正是刚才那蒙面人的声音, 黄揆心中一喜, 抬头时, 快马已经到了跟前,
“哈哈哈哈, 原來黄将军也不过一莽夫, 吃了败仗, 就要寻死, 可让在下小瞧了你, ”
黄揆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疑虑, 单膝跪地道:“承蒙壮士相救, 黄揆自死难报, 只是不知壮士到底是何人, 黄揆即便死, 也要死个明白, ”
蒙面人一愣, 脸上现出了鄙夷之色,
“这个重要吗, 如果将军真想知道, 不妨看看这封信, 告辞, ”
目送着蒙面人消失在了雪地中, 黄揆这才颤抖着手将信打开,
贼头贼脑贼你妹, 王者归时是正道, 八月里來九月去, 写尽世间不平事,
贼头贼脑贼你妹, 王者归來是正道……
黄揆忘记了危险, 來回踱着步子, 喃喃念着上面的七言绝句, 只是在他看來, 这更像是一首打油诗, 想到最后, 黄揆也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
王浩捂住嘴, 努力不让自己吐出來, 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战场, 第一次深深的感受到了和平的珍贵,
仅仅就在一个小时前, 这里还是洁白的一尘不染, 现在, 残肢断臂, 血流成河, 滚了一地的头颅上, 一双双痛苦圆滚的眼珠, 似乎在昭示着恶魔曾经來过,
李克用依旧坐在马上, 一脸平静的看着战场, 仿佛是要将这一切装进心里带走,
那里, 李嗣源正率领着沙坨军在清理战场, 像极了觅食的野狗, 一边用剑将尸体翻过, 寻找着值钱的东西, 一边狠狠的啐上几口浓痰, 再踹上几脚, 让王浩不禁暗骂那些人真他妈的变态, 简直就是虐尸狂,
“王兄弟, 刚才可看清那伙蒙面人是何來头?”身旁, 李克用一脸邪魅的笑着, 打断了王浩的愤怒,
“额, 这个, 也许是山贼, 也许是大齐派來的救兵吧, ”
“山贼?救兵?……”
李克用一脸疑问, 随即又是仰头大笑, 笑的有些让人恶心,
“王兄弟见过如此训练有素的山贼吗, 就算是大齐的救兵, 王兄弟觉得有必要蒙面吗, ”
“李将军这是在怀疑我吗, ”王浩抬头, 有些愤怒的问道,
“呵呵, 王兄弟对朝廷一片忠心, 克用怎敢怀疑, 只是如今这世道险恶, 王兄弟可千万别感情用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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