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王出现在了殿前。
【皇上?……】李公公一见如此,慌忙行礼。
然而尊王却恍若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一步踏了阶而来,深海般的眸子定在殿前跪着的那个人影身上,竟是看见了那一身华贵的龙袍,也没有分毫的动摇。
一时夜风吹起他的发梢,飘飘摇摇的,吹过了他的身旁,丝毫也不觉得冷冽。
借着从殿中洒下的一片灯光,李公公终是看清了跪在阶下的那个人的面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竟然……是宁王!
【父皇。】见了尊王出来,龙清皓双手执剑低头行礼,【惊扰了父皇休息,请父皇恕罪。】
但那双深海般的眸子却全然地没有向他的身上看去,甚至就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
雪白色锦缎长袍飘摇着,踏下阶来,那一刻竟是映着淡淡月色,尊王眉目浩瀚的眼瞳之中,透着的是那样侵吞天下的光芒。
宁王垂着头,脸上已然看不到分毫的颜色,甚至都没有害怕,没有绝望,只有散乱的发丝遮盖了他那双无神的眼。
龙清皓微微侧身,竟忽地便是见了寒光一闪,尊王已拔出了一旁的守卫腰间的长剑,随而指向了面前跪着的男人,定在了他的额前。
那一瞬,他确信从这双深深的瞳仁之中,透出了丝丝的杀意。
随而剑芒微微下移,转到了宁王的下颌,手腕一用力,就已将他的头托了起来向着前方。
然而那一对眼眸却是如此全然地失了神色,微垂地看着地面,前额上有方才在府中被捆绑之时磕破了皮流淌下的丝丝殷红,脖间,方才被龙清皓刺伤的口子也还在渗血。
血污,遮盖了这个本也是风华无限的王爷的面容,让那一切的荣华都在此刻崩塌。
【你就真的,这么想要朕的位子?】忽然,尊王开了口,那声音竟沉稳如昔,丝毫听不到情感。
宁王却是慢慢地,慢慢地勾起了唇角微微冷笑了一下。并没有开口,甚至,都没有抬头去看一眼面前的男人。
四下都是静了,甚至只能听见淡淡的呼吸声。
【是呵……这大好的江山,试问又有谁,不想要呢?】宁王又是冷冷一笑,才出了声,声音竟是喑哑得不像人声。
如若那一年不是面前的这个男人手握兵权硬行夺嫡,如今这大好的江山,又该是落在谁的手中呢。
【好,很好,】尊王却忽然地笑了,那样朗声的笑意却让人听来觉得生生的恐怖。
随而他竟是一抬手,将手中的长剑收了回来,笑意瞬间消散,【好歹,宁王还是说了一句实话。】
失了力的宁王身子顺势向前一倾,又因为手脚都被捆绑在身后无法支撑,就那样生生地倒了下去。
【事到如今,再是任何的大礼,皇兄,朕也不会原谅你了。】尊王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眸色一冷,忽地抬手将手中的剑一丢,丢在了他的面前。
随而他略略一俯身,凑近了地上的男人面前,一字一句的说到,【皇兄可要记住,这江山既然是朕的。可就由不得你胡来半分。】
带着那样浓烈的杀气,甚至让人一听就觉得周身冰冷。
随而他直起了身,一甩长袖回过了身去,俊挺的身影就这样顺着台阶复又踏上。
【来人,将这个逆贼押入天牢,听候发落。】只是丢下了这样冷冷的一句话,没有分毫的情感。
龙清皓对着那个背影微微眯起了视线,竟是觉得从房间里照映出的光那样的耀眼,让他就看不清了那个背影。
这个人,就是他的父皇。
那个睥睨天下的王,那个没有感情,满心只有了权利和天下的王。
看着木门用力合上,他的视线飘向了一旁萎顿的宁王身上,忽然地,竟是也觉得心下一空。
是呵,这宁王在朝中一生,步步为营,却依然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看着守卫押走了宁王,推推搡搡之间,那个男人的乱发已然垂下,飘舞在一阵有些强烈的风里。只是事到如今,他却依然眼神淡漠得像是对周遭的一切,都没有分毫的觉察。
事已至此,宁王纵使有再多的布局,也都化为了烟雾。
只是……龙清皓复又抬眼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木门,灯火依然通明,在微微的摇晃着。只是那个九五至尊的男人,他的那个父皇,依然和从前一样,从不将他放在眼中,不是么。
似乎一切就真的只是这样。当眼睁睁地看着生母忧思过度在冷宫中咯血而亡之时,当他那样绝望却又焦急地伸手想要擦去那不断涌出的鲜红色之时,是否今日的一切,已然是他们最好的相处方式。
那个男人不愿他入了视线。而他,其实多少也是不愿过多去接触他的吧。
无论如何,尚且年幼时犹自记得那个怀抱是温暖而有力的,抱着自己骑上马背,事到如今,那一切,也早已不复存在。
想着,握住剑柄的手愈是用力,就这样生生地握得指节也发了白。
他蓦然地转过了身,一袭玄黑的披风就顺着他的脚步,迎风略略飞舞着。
顺着青石铺成的路一路离开了中宫,忽地就在他踏上一阶上了亭中时,耳畔的风一乱,当即让他感觉到,身旁有人。
晶亮的眸子一抬,却也就在同时,一个矫健的身影已从树丛之间落下,站立在了他的身前。
青衫飘舞,映得他的面容无限清冷。甚至就在他看的时候,仿佛中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龙清离了。
【三哥?】龙清皓握剑的手向后一移,收回了正要迎上去的剑势。
龙清离抬眸直直地看着他,眼神之中带着丝缕的高深莫测,像是在探寻,却又捕捉不到分毫。随而他才开口淡淡道,【今日之事,可是你的计划?】
龙清皓心中忽地一紧,却并未显露分毫,【不知三哥在说什么?】
然而那对幽深的眸子却依然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却忽然地勾起了唇角笑了,【是呵,我在说什么呢。】
【四弟替父皇擒了乱臣贼子,该是大功一件,瞧我这是在说什么……】他竟是上前了一步,抬手轻轻拍了拍龙清皓的肩,只是那个刹那间,龙清皓觉得他的笑意之下,藏着冰冷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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